林建國猛剎住二八大杠，輪胎在土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擋在孫佳悅面前時，下巴抬得活像只斗贏的公雞：“孫佳悅！你得意什么？咱倆的婚約可還沒撕干凈呢！”

空氣瞬間凍結。楚小婉臉上的假笑僵成面具，指甲掐進胳膊里。

孫佳悅眼神淬了冰，剛要開口——

一道陰影倏然籠罩她半邊身子。沈耀陽漫不經心往前半步，煙草混著皂角的氣息將她裹住。他眼皮都懶得掀，視線像掃過路邊石子：“哪兒竄出來的老鼠？擋道了。”

沈耀陽站直身子玩味地望著比他矮半個腦袋的林建國。

林建國被他睨得脊背發(fā)涼，卻梗著脖子吼：“關你屁事！這是我和她的私賬！”

“私賬？”孫佳悅忽然輕笑出聲。指尖輕搭在沈耀陽繃緊的小臂上，肌膚相觸處火星四濺。她歪頭打量林建國，眼神活像在菜市場挑揀蔫蘿卜：

“我怎么記不得你和我還有什么賬本要算呢。”尾音拖得意味深長。

林建國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孫佳悅！你別給臉不要臉！長得土里土氣的，你以為誰看得上你？”

他指著孫佳悅的手指都在發(fā)抖，唾沫星子險些噴到她臉上。

“當年要不是我們林家?guī)土四銈儗O家這么大的忙，你們家早不知道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這話像根毒刺，狠狠扎進孫佳悅的心口。

前世種種不堪，瞬間如潮水般涌上。

沈耀陽冷哼一聲，往前又逼近半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林建國完全籠罩。

“哦？林家？”

他語調平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哪個林家，這么大臉，也敢在我面前提‘當年’？”

林建國被他這氣勢一壓，先前那股囂張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他色厲內荏地嚷嚷：“這是我們兩家的事，跟你的有什么關系！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孫佳悅忽然抬手，輕輕按住了沈耀陽蓄勢待發(fā)的手臂。

她對著林建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建國，你記性真差。”

“這婚約，不是你因為背著我找了你身邊這位三兒，說要跟我退得一干二凈的嗎？”

“怎么，現在既要又要？要不要臉啊？”

她側過臉，對沈耀陽道：“沈耀陽，我們走吧，別跟這種拎不清的人浪費口舌。”

“站住！”林建國急了，伸手就想去抓孫佳悅的胳膊。

沈耀陽眼神一厲，快如閃電地出手，一把攥住了林建國的手腕。

“咔嚓！”一聲細微的骨節(jié)錯位聲響起。

林建國疼得“嗷”一嗓子叫了出來，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我的手！我的手！”他慘叫著，另一只手想去掰沈耀陽的手指，卻徒勞無功。

沈耀陽面無表情，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寒風：“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卸了你的胳膊。”

楚小婉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捂著嘴不敢出聲，生怕惹火燒身。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嚇得往后退了幾步，竊竊私語。

“這是哪家的后生？好大的煞氣！”

“那林家小子也是不識相，人家姑娘明顯不愿意嘛！”

孫佳悅看著林建國痛苦扭曲的臉，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旁邊的楚小婉嚇得哭了起來，“你們怎么還打人啊。”

楚小婉淚眼婆娑，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他只是想拉住孫妹妹，你們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

孫佳悅冷笑一聲，眼神比臘月的寒冰還要冷上三分。

“拉住我？”

“楚小婉，你眼睛是瞎了還是心是偏的？”

“他剛才那架勢，像是只想‘拉住我’這么簡單嗎？”

她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刀，直刺楚小婉。

“他對我出言不遜，對我動手動腳，你怎么不出來替我說句公道話？”

“現在他挨了打，你倒知道出來做好人了？”

“你這眼淚，是為他流的，還是為你自己沒能如愿看我笑話流的？”

楚小婉被她一連串的質問嗆得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躲到了林建國還能動彈的胳膊后面，泫然欲泣。

林建國疼得齜牙咧嘴，汗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淌，看向沈耀陽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但嘴上依舊不肯服軟。

“孫佳悅！你……你別得意！”

他另一只手捂著受傷的手腕，聲音都變了調。

“這事兒沒完！我……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沈耀陽聞言，眉梢輕輕一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他往前又踏了半步，腳尖幾乎要碰到林建國的鞋。

“哦？”

一個單音節(jié)，卻帶著千鈞的壓力。

“我等著。”

“看看你怎么讓她后悔。”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戾。

“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下一次，就不是手腕脫臼這么簡單了。”

林建國喉嚨里咯咯作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

他清楚地感覺到，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那股子從沈耀陽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煞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徹底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出。

先前那些竊竊私語，此刻都化為了驚懼的沉默。

這年輕人，太狠了！

林家小子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

孫佳悅看著林建國那副慫樣，心中的郁氣又消散了幾分。

她伸手，輕輕拉了拉沈耀陽的衣袖。

“沈耀陽，我們走。”

“跟這種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

沈耀陽這才收回了那幾乎能將人凍僵的目光，轉頭看向孫佳悅時，眼神瞬間柔和了些許。

“嗯。”

他應了一聲，自然而然地側過身，護著孫佳悅，準備離開。

“建國哥！建國哥你怎么樣啊？”

楚小婉見兩人要走，也顧不上害怕了，連忙蹲下身子，焦急地查看林建國的傷勢。

“你的手……你的手是不是斷了？我們快去看大夫！他們太過分了。”

林建國疼得直抽冷氣，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孫佳悅和沈耀陽的背影。

“我記住你們了！”

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怨毒。

孫佳悅腳步未停，只是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

記住？

最好記牢了。

她孫佳悅，可不是那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跟你們斗到底。

“以后這種貨色，不必你親自費口舌。”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孫佳悅微微一怔，側頭看向他。

沈耀陽卻沒有看她，只是目視前方，下頜線條依舊冷硬，但那周身迫人的氣勢，卻因為這個細微的動作，柔和了那么一絲。

“臟。”

她突然腦抽，冷不丁問了一句：“沈耀陽，你是不是有戀丑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