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煉金術,路明非只是有個初步的想法,還是基于霸王槍得到的靈感——
煉金術,是龍族除了言靈之外最重要也最為強大的一種技術,是龍族文明發展的一半基石,地位等同于人類的科技。
有“活靈”和“儲能型煉金矩陣”的存在,就能達成一些神乎其技,堪比言靈的效果。
比如那個效果近似“言靈·王權”的煉金領域,路明非使用時感覺就和“打開手電筒的開關”差不多,只是不過正常人沒有“打開開關”的權限……
能否通過煉金術,制造出對應能夠調動火之真意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煉金武器?
路明非不清楚這是否可行,但至少目前從他所知的理論來說,這是有戲的。
最主要是,他知道,肯定不能讓柳淼淼一個普通人憑借自身的力量去調動火之真意。
那種行為,哪怕是他自己,有著體能恢復和體能增幅的詞條,都頂不住太久!
普通人來,就好比拿一節5號電池去給電冰箱供能,強行供能,怕不是眨眼間就會力竭,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甚至被抽干!
好在柳淼淼確實做不到這點。她與“掌握權柄”的路明非不同,只是拿到了“感知權限”,卻沒有途徑去控制。
路明非要解決的就是這個“途徑”問題,但這顯然不是最近能做到的事。
“什么好事?”柳淼淼好奇地問。
“就是……”
路明非張口欲言又止,他一開始有些小糾結——要現在就將與龍族有關的事對柳淼淼全盤托出嗎?
這種糾結并未持續太久。
他選擇將這個問題交由柳淼淼本人來做抉擇。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選擇聽,你會接觸到一個全新的陌生世界?!?/p>
路明非注視著柳淼淼的雙眼,仿佛通過黝黑的瞳孔直看見心底。
“在那個世界,法律幾乎起不到任何約束的效果。遭遇危險甚至死亡的可能都會極大地提升……你真的要聽嗎?”
“你,已經在那個世界了,對么?”
柳淼淼其實也是很聰明的,只是大腦在應對某些特殊情況時無法及時響應而已,聽完路明非的話,她便立刻反應過來。
“對?!?/p>
路明非點頭。
“這就像是一道門,當你跨過這道門之后,就再也無法回頭?!?/p>
“但你說是好事?!?/p>
柳淼淼幾乎是瞬間理解了,“我能夠有那種特殊的感覺,對我在那個世界的安全有很大幫助……類似于自保能力什么的,對么?”
“是,但這種感覺只是提供了一種可能,具體能否實現還不一定,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
路明非將一切可能原原本本地說出。
柳淼淼根本沒有猶豫。
“兩個世界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這種潛臺詞她怎么可能不懂?事已至此當然要奮勇向前!
“我要聽?!?/p>
她認認真真地說著,一字一頓。
“就算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自保能力,但……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路明非看著她。
少女的話語聲很輕,落在紙上最多不過一行,看似輕飄飄的,真正伸手去接時,卻令人覺得重若千鈞。
那是信任,帶著托付生命的重量,落在肩頭時,便成了責任。
沒有足夠的能力,是無法承擔這種責任的。
十一天前的路明非,哪怕心里再想接,最終也只會選擇逃避。
因為他有心無力!
可是現在……
“對啊?!?/p>
他笑起來,作出秀肱二頭肌的架勢。
“我超猛的!”
直至此時,先前在對話中被他用掉五次電擊警告機會之后,日程計劃表終于逮到機會。
【電擊釋放!】
“啊啊啊啊啊!”
……
三小時的鋼琴練習時間一晃而過。
路明非在琴行門口與柳淼淼“道別”,各自上車,又一前一后地按照相同路線回家。
他靠在座椅上,貼著車門,看向窗外不斷后退的萬千霓虹燈光,心想著又是一天將要過去。
自從開始執行日程計劃之后,路明非感覺這十一天的每天都過得格外充實。雖說過程略有些折磨……但過去之后,也就還好,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無論如何,他覺得,總比以前那些千篇一律,現在想要回憶,都沒什么記憶點的日子好得多。
那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地球OL游戲里的一個NPC,每天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毫無意外的生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那波瀾不驚的所有未來。世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哪怕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見了,也沒有人會在意。
唯一特殊的點,大概就在于這個NPC偶爾會進行一項特殊的活動——有時他會沿著樓梯一路上到頂樓,那上面是堆著空調外機的天臺,盡頭處物業設了一道鐵門,但由于年久失修早已形同虛設。
他會從鐵門的縫隙中鉆出去,站在滿天的星光中,深呼吸那濕潤而溫熱的空氣,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只有那個時刻,他不是按部就班,而是自由的。
他能在那里隨便享受晚風、天光和春去秋來,聞見不同的味道,有時是飯菜,有時是槐花,有時又是樹葉的清香。
也能眺望整個城市的天際線,那些遠方的商務樓和寬闊的湖面,高架橋上涌動的車流燈光匯聚成流動的光河……
那時候的他經常期待著那種一個人在天臺的時間,這讓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特別”。
現在他也是按部就班,只不過是按照自己制定的日程計劃表行事,嚴苛到秒,幾乎不能休息,還要一心二用,換做是普通人來恐怕根本承受不住……可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那個獨屬于他的天臺了。
區別,大概就在于那沒有分毫間斷過的收獲與成長吧?
從一個普通的,可有可無的路人NPC,漸漸提升各種屬性面板,直到成長為一個BOSS……這樣的感覺可比那點獨自一人的“自由”好得多了!
路明非調出熟練度面板,掃了眼。
【物理】又將要升級了,也不知道是像【跑步】那樣對上一個詞條進行升級,還是獲得一個新的詞條?
“這其中區別的原因,又是什么?”
路明非琢磨起來。
他發現一個稍有些取巧的辦法——日程計劃表要求的是在那些過程之中“自習”,但這個自習其實還是如同先前一樣,并沒有一個嚴苛的標準。
所以說,只要“走神”的時候,路明非想的是與“自習”能夠搭上邊的,就不會觸發警告!
“研究日程計劃表尚未明確的詞條機制”,也能被算在這個范疇內。
“日程計劃本身的復雜性?跑步相對比起其他日程計劃確實過于簡單了,但籃球也有兩個詞條啊……”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琢磨著,在陳叔那高超的開車技術,以及夜晚十點多高架橋上車流減少的路況條件下,他下了車,與后腳到達的柳淼淼道別后,回到了家。
與過往五年半在嬸嬸家的“住處”相比,家的區別,就在于里面有可以完全放松休息的地方,也有……想見到的人。
短短幾天,習慣已成了自然。
要是沒能在沙發上看到零,或是沒聽見那句“回來了?”,路明非覺得自己恐怕會有些不適應。
與侵略性極強的蘇曉檣,還有完全不是他對手任由拿捏的柳淼淼不同。
零就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她面無表情也沒有情緒,明明像是個機器人,路明非卻就是對她有種仿佛天然的“不排斥”感,相處得極為自然。
細想下來這種熟悉似乎在那天的早餐店初見面時就有了,路明非思來想去也就想到個“一見鐘情”與這種情況類似,可二者又有著本質的差異。
這個疑問已經在他心底盤旋了許久,只是從未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出來。
而且,結合先前的經歷,路明非總覺得自己這像是給零遞刀子,讓她發動威力強大的“致命一擊”……完全承受不住的那種。
“回來了?”
“回來啦!”
時至今日,路明非已不覺得這種近乎“老夫老妻”式的招呼哪里奇怪了,他還在路過沙發時順手從零面前的堅果盤里拿了一粒巴旦木嘗嘗味道,并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切如往常。
簡單的交流過后,他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進入自習的“心流”狀態,意圖今晚就讓物理升級。
……
柳家。
柳淼淼在和父母打過招呼后就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而柳父柳母則是在客廳……竊竊私語起來。
“你看到了么?”柳母問。
“看到了……”
柳父面色嚴峻地點了點頭,縱使再心不甘情不愿,最終還是給出一個評價。
“確實很帥?!?/p>
“雖然我知道能夠讓你們男人都說帥的那是真帥,而且我自己也這么覺得……但你難道不認為自己的關注點哪里出了問題嗎?”柳母送去死亡目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只是恰好看到他和我們女兒看上去同齡,也恰好一前一后的從兩輛車上下來,還看上去比較熟悉地打了聲招呼……”
柳父一條條地分析道,“這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咱們女兒喜歡的人吧?”
“……”
柳母沉默地盯著柳父看了足足三秒,壓低了聲音幽幽說道。
“你當這是做數學題嗎?沒有確定條件就不能得出準確結論?拜托,這事實都快擺在明面上了!麻煩不要完全用理科思維來判斷現實里的事好么?”
“好……”
柳父嘆了口氣,有些氣餒。
“但如果這是真的,我好像……至少目前很難有什么意見?!?/p>
柳母聞言也是一滯,其實同樣的想法也在她心底冒了出來。
如果真是那個男生的話,確實沒什么好挑剔的,畢竟人長得好看,一眼望去就有好感,還住得這么近,家里又不差錢……起碼物質條件上是完全沒有瑕疵的!
至于性格問題和其他方面,這不是還不了解么,不了解的怎么挑毛病?
她想了想,換了個方向。
“我們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對門的鄰居?你有印象嗎?”
“完全沒有?!?/p>
柳父搖頭。
“他看上去也是個學生吧?但似乎每天很早就出去了。你知道我是有晨跑習慣的,從來沒見過他,至于晚上……要不是今天一時突發奇想要看淼淼,之前我們注意力不都在電視上嗎,怎么有印象?”
“果然也是仕蘭中學的學生?可我貌似對長這樣的完全沒什么印象?!?/p>
柳母戳了戳柳父的腰,“你說我要不要問下淼淼的班主任?”
“現在了還問什么?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我們要妥善處理此事……起碼現在看樣子人至少不是那種非主流黃毛,你不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了嗎?”
柳父相當直接。
“不至于等不了這一會,等明天直接去現場看吧,到時候具體是什么情況就清楚了,要是真的滿意,那就叫到家里來光明正大地談一談,反正離得這么近也方便。
只要不影響學習,不弄出大條的……這說不定還是件好事呢。等明天之后我再托人幫忙了解一下他的家庭狀況?!?/p>
“說得也是……”
……
【警告,已到[睡覺]計劃時間……】
路明非從“心流”狀態中退出時,第一時間看見的,是自己書桌上,手旁的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堅果盤。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安安靜靜坐在他的床沿,正看書的零。
他很確定此前自己的書桌上并沒有這樣一盤堅果,所以這只能是零帶來的。
就因為……自己拎了一粒,還有“滿意的點頭”么?
“怎么了?”零仿佛讀出了路明非目光之中的疑惑。
“你這樣……”
路明非頓了頓。
他有一種預感,那種預感過往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明知故犯。
大概,他也在享受那種感覺?
于是,他發出感慨。
“萬一以后把我養成廢人怎么辦?”
“沒關系?!?/p>
零淡淡地說。
“我一直在?!?/p>
路明非捂住心口,一副欲要當場暈過去的架勢。
來了,來了,那種仿佛心靈被暴擊的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