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凝睜大眼睛,嘴唇不停地哆嗦,不敢相信這是燕行川說出來的話。
“你...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難不成她還能要他的命不成?
“你以為我是什么好人?”燕行川諷刺地笑笑,既是二選一,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是他不做人。
他也認了。
“過幾日我會派人送你回北燕城,你安分地在北燕城待著,北燕王府任由你住?!?/p>
“你若是再敢生事招惹阿姒,北燕王府你也別住了,我會另外給你尋一個別院或是莊子,將你安置在此,直到你老死?!?/p>
“對我而言,你一生平安,壽終正寢,便已經足以?!?/p>
林清凝咬唇:“你如此對我,就不怕我去死一死?!?/p>
“你可以一試。”燕行川臉色不變,“你死了,我也將命賠給林家就是了,多活了這些年,我也不虧了?!?/p>
“你...你......”林清凝大受刺激,整個人氣得直哆嗦,最后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林娘子!林娘子!”沈遂將她抱緊,氣得怒瞪燕行川一眼,然后將人抱進屋里去。
燕行川站在院子里,握緊的手指緊了又松,良久,他吩咐道:“去請個大夫來看看?!?/p>
說罷這句,燕行川便離開了院子,讓府中的管事尋了一個還空著的院落暫時停留。
崔七爺得知燕行川抵達平州城的消息,便帶著人匆匆趕來,等燕行川剛剛坐下喝了一口茶,便有人前來稟報,說崔七爺來了。
燕行川捏了捏眉心,心中又將沈遂罵了一遍,然后道:“先讓他回去吧,便說本王明日便去羨陽城,若是有什么問題,到了崔家再說。”
他現在沒有心情與崔七爺先論一次是非對錯。
“還有,讓沈遂給本王滾過來?!?/p>
親衛離去沒多久,便將沈遂帶了過來。
燕行川坐在書案后面,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沈遂拱手行了個禮,然后卻道:“主上如此對林娘子,未免太過分了。”
“過分?”燕行川眉峰微挑,染上了冷意,“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之前再三提醒,什么是她不該碰的,可偏生她不信邪,既如此,有什么后果,也該是她自找的。”
沈遂解釋道:“原本她只是覺得崔六娘看不起她,有些傷心,是我不想她傷心,這才去了羨陽城?!?/p>
“崔六娘崔六娘!”燕行川抓住一本周折便摔在了沈遂身上,“你是不是不將崔家放在眼中,也不將本王放在眼中!”
“崔六娘是你喊的嗎?!”
崔氏一族原本就是平州大族,天下四十八州,平州以崔氏一族馬首是瞻,說謝氏一族是萊州的皇帝,崔氏一族也不逞多讓。
崔氏貴女身份尊貴,誰人見了,少不得稱一聲‘崔娘子’,沈遂倒好,崔氏一族與他一起在北燕效力,不說關系有多好,但也沒有大仇大怨,他張口就這般毫無尊敬。
“你是不是要全天下的人都喊你沈大郎!”
沈遂聽聞此言,想到崔氏族人張口就喊他沈大郎的事情,臉皮都僵了一下,當時他覺得奇怪,也覺得崔氏族人目中無人。
如今想來,崔氏族人就是故意的。
燕行川實在是火大:“阿姒不單單是崔氏女,也是我認定的妻子,便是她還沒嫁過來,那也是北燕王姬,享我北燕公主之尊。
你為臣子,便是這樣不將王姬放在眼里的,不分青紅皂白就將罪名放在她頭上,要押著她去給別人道歉?”
“不敬王姬,不尊主上,目中無人,帶兵闖崔家家門,傷崔家子弟,挑起北燕內爭,你說說,本王該怎么處置你才好?”
“那都是崔氏一族不安分,妄圖截斷平州,要挾主上。”
“他們不安分不是你一手挑起的嗎?”燕行川火大,一手拍在書案上,“人家一直很安分,對于北燕也是盡心盡力,是你,是你帶人欺負到人家大門口了,你還怪他們反抗,不安分!”
“是不是你提著刀來,人家還要伸出脖子來,讓你隨便砍,好圖沈大將軍一樂!”
“還有沈陌的事情,你真的是...你便是不想管他的親事,他礙著你了嗎?你張口就是退了他的親,毀了他的婚盟,你問過他的意見沒有?!”
“今日他沒來,若是他來了,必然與你不死不休!”
燕行川說多了,嘴巴有些發干,也覺得心累。
接過云罡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知道,你雖然一心向著燕家為了燕家,你也從未認可我,你的主君是燕家燕行山,我不過是別無選擇,你面上承認,心里卻不認。”
“念在你對北燕功勞無數的份上,我也最后一次提醒你,我才是你主上,我不需要一個不敬我,不敬我妻子的臣子?!?/p>
沈遂不吭聲。
燕行川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伸手擰了擰眉心:“明日同我走一趟羨陽城,去給崔家賠罪吧?!?/p>
什么?
沈遂猛地抬頭,皺眉:“主上要我給崔家賠罪?”
“怎么,你不愿意?”燕行川看向他,“你若是不愿,本王便等崔景得了消息,然后召集群臣,共同商議你的處罰。”
“這一次,既然是你的錯,對你的處罰,必然會做到崔家滿意為止?!?/p>
沈遂眉頭深皺,不服:“主上要處罰我,可是我為北燕征戰多年,為北燕立下汗馬功勞,主上罰我,將北燕將士置于何地?”
“難不成就為了一個崔家,為了一個崔氏女,主上你......”
“你的汗馬功勞北燕記得,也會給你換取權勢富貴,身份地位,這都是你應得的,但北燕,也沒給你仗勢欺人的權勢?!?/p>
燕行川死后,也曾見識過燕渡登位之后,是如何收拾這些老人,這些人一個個有了權勢地位之后,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當然,也是他自己,在位的時候給予這些人太多的權勢,也讓他們覺得他們有功就能肆無忌憚,下一輩更是無法無天。
“功是功,過是過,有功當賞,有過當罰,從今往后,北燕就沒有‘有功可無罪’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