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姜晚舟和程大勇站在新交付的“陽光花園”小區門口,望著進進出出的業主們。
“程工,一會兒咱倆打好配合。”姜晚舟叮囑道。
程大勇點點頭:“放心,我就在你后頭。”
她邁步走向物業管理處,敲了敲敞開的辦公室門,聲音清脆:
“你好,請問物業劉主任在嗎?”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從文件堆里抬起頭,胸牌上寫著“劉強-物業主任”。
“我就是,有什么事?”
程大勇往前站了半步:“老劉,這是姜經理。我們一起搞了個裝修勞務服務社。”
劉強愣了一下:“老程?你這是...”
姜晚舟順勢遞出文件夾:“劉主任,我們想跟你談個合作。”
劉強接過文件夾,卻沒有立即看:“什么合作?”
姜晚舟笑著提議:“我們想給物業出500元場地費,換兩個特權。”
“第一,業主拿鑰匙時,只需順手遞上我們的裝修工人推薦卡。”
姜晚舟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卡片,上面醒目地印著:“巧工匠”裝修勞務服務社和她的Call機號碼。
還有句廣告語:“巧工匠,不托大,只托底!”
“第二,我們希望在小區門口擺一張桌子,成為唯一的裝修服務展示點。”
劉強嗤笑一聲:“小姑娘,你知道這小區多少戶嗎?三百多戶!500塊就想買獨家?”
姜晚舟不慌不忙地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
“劉主任,我打聽過了,隔壁小區物業收20塊就讓散工擺攤。我出500要獨家,你穩賺不賠。”
她頓了頓:“我們只接裝修公司看不上的小單子,不會影響他們的大生意。”
劉強拿起卡片端詳:“就一個Call機號?連工人信息都沒有?”
“我們工人多,業主可以隨便挑,手藝都靠譜。”姜晚舟又看向程大勇,“而且不管啥裝修活兒計,都有市建公司出來的程工做技術監理,質量放心。”
程大勇忙點頭:“我管工人技術,你放心。”
劉強盯著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姑娘,覺得她眼里有種超越年齡的精明。
“成交。”他將信封收進抽屜,拍拍程大勇的肩膀,“看在老程面子上。”
程大勇笑笑:“改天請你吃飯。”
這幾天,姜晚舟和程大勇跑遍了建材市場,選定最顯眼的位置租了個鐵皮房。
程大勇把“巧工匠”裝修勞務服務社的招牌掛在墻上。
姜晚舟用紅漆在房門上龍飛鳳舞地寫下“裝修工人登記處”,底下用更醒目的紅色標注:
“工人交10元登記費,保三個月有活。”
“趙老板,借個凳子用用。”她朝隔壁建材店的老板趙衛東招呼道。
趙衛東好奇地打量著她:“小姑娘,你這是要干什么營生?”
姜晚舟一邊擺好凳子一邊回答:“給裝修工人和業主牽線搭橋。你店里每天那么多來買材料的,肯定有人需要工人,到時候麻煩你給引薦引薦。”
趙衛東嗯了一聲,轉身回了店里。
姜晚舟的鐵皮房前陸續來了幾個工人。
第一個是刷墻的老王,五十多歲,背有點駝,但手上的老繭看得出二十多年的手藝。
“姑娘,你這真能有活?”老王懷疑地遞上十元錢。“上周在麗景苑干完活,包工頭卷了俺們工錢跑了。”
姜晚舟接過他的錢和身份證,說道:“王師傅,三天內沒活,我退你錢。”
她麻利地登記他的身份證,在工人登記卡上寫:“王德貴,油漆工,工齡22年,刷墻每平米8元。”
水電工小張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剛從農村來城里闖蕩。他登記時堅持要姜晚舟在卡片上注明日結,哪怕工錢少兩成也行。
姜晚舟在卡片上寫:“張紅兵,水電工,工齡3年,持電工證,工錢日結。”
會打家具的劉師傅則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有多年的木工生涯。
姜晚舟在卡片上寫:“劉鐵柱,木工,工齡15年,按件計費。”
她給每個人都做了同樣的卡片,并囑咐道:“業主來挑人,我叫你,來了就有活。”
晚上姜晚舟整理登記本,程大勇遞過一杯茶:“今天收了八個新人。”
次日清晨,姜晚舟早早來到鐵皮房,發現趙衛東已經在建材店門口張望。
見她來了,趙衛東快步走過來:“小姜,昨天有對夫婦來買瓷磚,說想找刷墻的,我按你說的,讓他們今天來找你。”
姜晚舟眼睛一亮:“謝謝趙老板!”
她迅速從柜子里取出工人的卡片,整齊地用夾子掛在墻上展示。
不到九點,一對年輕夫婦果然走了過來。
妻子指著鐵皮房:“老公,就是這兒,趙老板說這里能找到靠譜工人。”
姜晚舟立刻站起身,笑容可掬:“你好,需要什么工種的工人?我這里有刷墻、水電、木工,都是手藝好的老師傅。”
丈夫拿起老王的卡片:“刷墻每平米8元?裝修公司報價可是16元!”
“王師傅干了二十多年,活好價格實在。”姜晚舟熱情介紹,“裝修公司抽成多,我這就收個介紹費,所以便宜。”
夫婦倆對視一眼,妻子點點頭。丈夫掏出100元:“這是定金,活干好了再付剩下的。”
姜晚舟接過錢,迅速寫下收據,跑出去發傳呼:“兩居室刷墻,速來,巧工匠。”
不到半小時,老王就騎著破自行車趕來了。
姜晚舟把他拉到一旁:“王師傅,這單好好干,業主滿意了,后面還有活。”
程大勇對那對夫婦說道:“你們放心,王師傅的手藝我擔保,不滿意我負責換人。”
看著老王跟著業主離去的背影,姜晚舟轉身對趙衛東說:“趙老板,我介紹的工人,必須在你這里買材料。您看怎么樣?”
趙衛東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我給你每單5%的回扣,月底結算。”
姜晚舟笑了:“成交。”
接下來的日子,姜晚舟定了個規矩:所有登記的工人每天早上8點必須到巧工匠門口“打卡”。
起初有幾個工人嫌麻煩,但很快發現,按時打卡的活不斷,偷懶不來的幾天都沒活干。
漸漸地,每天早上巧工匠門口都排著七八個工人,工具包整齊地擺在一旁,像一支隨時待命的隊伍。
業主來挑人時,姜晚舟直接領著到隊伍前,現場看人談價。
她獨創的“介紹費定金”模式更是讓業主們放心,先付50元,完工滿意再付50元,不滿意就退錢換人。
工人們也不敢糊弄,生怕被姜晚舟“停單”。
一個月下來,姜晚舟的鐵皮房里塞滿了咨詢的客戶。
鐵皮房被曬得發燙,姜晚舟用濕毛巾擦著汗,收錢記賬。
Call機響得越來越頻繁,巧工匠的名聲也在幾個新小區迅速傳開。
一個悶熱的下午,一個穿著POLO衫、腋下夾著皮包的男人來到鐵皮房前。
他掏出一包中華煙遞向姜晚舟和程大勇:“巧工匠,久仰大名。”
姜晚舟禮貌地推開煙:“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程大勇接過煙卻別在耳后:“你是?”
“周學軍,干裝修的。”男人自己點了根煙。
“我有二十個工人,想全掛在你這兒。抽成我可以多給10%,就一個條件,優先派活。”
“優先派活?”程大勇面色為難:“周老板,我們姜經理定的規矩...”
姜晚舟打量著這個自稱包工頭的男人,忽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從單打獨斗的小中介,變成了能夠影響整個片區裝修工人就業的“調度司令”。
她對周學軍微笑:“周老板,咱們詳細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