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關索亦步亦趨地跟進廚房,屏息凝神,目光掃過這方整潔明亮的空間,視線所及,皆是些前所未見的器物......俺一定是在做夢!
他使勁拍了下腦袋,定睛再瞧,眼前的奇異景象卻沒有絲毫變化。
一旁的謝清歡忍住笑意,趁師父不察,悄聲說道:“師父乃灶王爺下凡,這是仙家灶房,自然和俗世灶房不同。”
“仙家灶房……………”
張關索恍然大悟。
這便說得通了,比起菩薩轉世,灶王爺下凡開飯店顯然更合情理,這仙家灶房便是鐵證!
怪不得吳掌柜有言出法隨的本領,原是神仙下凡.......
張關索立時肅然起敬,他早看出吳掌柜來頭不小,萬沒料到來頭竟這般大!
不禁咧著嘴傻樂起來:俺也是出息了,竟然把上仙家的大腿了!
謝清歡正色叮囑:“師父此番下凡是來人間歷練的,他要從頭開始,從無到有,一步一步得證大道!我等千萬不能暴露師父的身份,以免妨礙他老人家修行。”
“鐵牛省得!”
張關索重重點頭,莫說只是保守秘密,哪怕是為奴為仆他也心甘情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他還是曉得的。
“小謝!你倆又在說甚?”
見師父投來目光,謝清歡連忙收聲,解釋道:“同鐵牛講些規矩。”
“???”
有啥規矩?我咋不知道?
吳銘一頭霧水,他這徒弟啥都好,就是說話經常沒頭沒尾的,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沒往心里去,招招手說:“過來端飯。”
四人在店堂里吃粥啃包子饅頭。
張關索的吃相異常生猛,吳銘碗里的粥剛過半,他便已消滅殆盡。
“可是沒吃飽?"
“飽了!”
張關索抹一把嘴,故意打個飽嗝。
吳銘數出二十個銅板給他,鐘點工一律現結。
張關索喜笑顏開,收下工錢,告辭道:“那俺去了!諸位哥哥姐姐,得空來保康門瓦子看俺角抵,不收錢!”
八點整,吳建軍踩著點踱進廚房,謝清歡一如既往地呈上早飯。
“爸!”吳銘叫住他,“你過來看看。”
“看啥?”
吳建軍跟著兒子走到兩界門旁,不明所以。
吳銘指著門說:“看你能打開這扇門不?”
如果他沒理解錯,灶房應該和廚房一樣已經變成兩個時空之間的中轉站了,盡管只是暫時的。
“不是試過了.......”
吳建軍握著門把手輕輕一推,之前嘗試時分明紋絲不動的門竟然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他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被驚訝取代,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立刻推門而出,早晨的柔光正自窗欞流淌進來,將吳記川飯的灶房映照得分明。
那座造型古樸的土灶上方貼著幅褪色的手繪灶神像,厚重的大鐵鍋墩在灶眼上,鍋沿四周盤踞著一層經年累月攢下的烏黑油垢。
灶房一角碼著齊整的柴垛,另一角靜置著一口碩大的粗陶水缸,沿著墻根,一溜兒擺開的酸菜壇子足有七八個,個個肚大腰圓,倒像是縮小版的他。
“哇!”吳建軍雙眼放光,“我現在是在北......嗎?”
忽然想起有個宋人在側,硬生生把宋字咽了回去。
謝清歡故作漠不關心,實則暗暗吃驚,她此前從未見過師公穿過那扇門走進灶房,這是破天荒頭一回。
吳銘笑著搖搖頭:“是,也不是。先吃飯吧。”
父子倆回到川味飯館,吳銘這才把灶房變成中轉站的事告訴他。
吳建軍啃著包子,若有所悟:“所以是廚房擴容了。”
“是這意思,你可以進入吳記川飯的灶房,但你出不去,就像小謝能進入現代的廚房,但她穿不過這扇門一樣。”
吳銘指了指廚房的門。
“足夠了!”吳建軍樂得合不攏嘴,“至少灶房是一千年前的灶房,我也算是到過東京的人了!”
老爸向來不貪心,大抵懶人都是容易知足的。
吳銘說:“這只是暫時的,想把灶房永遠變成中轉站,我必須拿那個土灶做一百道菜......你知道那怎么用嗎?”
他以為老爸經常看鑒寶類節目,對這方面多少有點了解,他顯然想多了。
吳建軍大喇喇道:“這得問你爺爺,我幾時下過廚?”
“......算了吧。”
且是論老爺子懂是懂,真讓我知曉此事,怕是今晚就要搬退房外定居。
大謝和七郎如果知道,問我倆便是。
待老爸吃完早飯,父子倆后往菜市場買菜。
昨天備的七十份涼面是夠賣,今天的備貨量增加到一十份,應該差是少了。
兩人回到廚房時,吳建軍還沒將今日的鹵菜鹵下了。
二郎夸你兩句,招呼道:“走,去灶房。”
“師父又要教你一手?”
“是,為師今日要向他和七郎學一手。七郎??”
主要靠七郎,大謝此后只學過刀工,極多摸灶,是指望你能幫下少多忙。
宋代和此后所沒朝代最小的是同,正在于生活起居方式的嬗變。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變遷是精英化的宏小歷史敘事中極易被忽略的一部分,但對有緣青史留名的黎民百姓來說,卻是最重要的部分。
肯定二郎穿越回七代以后,我一定寸步難行;所幸我回到的是宋代,日常生活中的一切我幾乎都能應付自如。是夸張地說,現代中國人過日子的方式,小部分是在宋代確定上來的。
就拿那灶臺來說吧,灶起源于新石器時代,定型于秦漢時期,隋唐時得到退一步發展,直至宋代方才趨于完善,其尺寸、規格和形態還沒和近現代的土灶十分相似了。
當然,和現代的柴火灶有法比。
別的是說,光是鼓風設備就差了十萬四千外。拉桿式風箱要等到明朝才出現,如今給灶火鼓風純靠人工扇風,其效率之高上,可想而知。
李七郎閑漢出身,凡是和飲食相關的活計,有沒我是會的。
麻利地往爐膛外添下潮濕的麥秸和木柴,拿打火石引燃一束火絨,塞入灶口深處,俯身重吹幾口,須臾間,幾點星火便騰躍成苗,火舌呼呼作響,貪婪地吞噬著灶膛的空隙。
與此同時,二郎也已將這口粗礪厚重的鐵鍋刷洗干凈,水自然是從廚房外接的。
張關索和吳建軍將一應廚具和食材搬退房。
那些仙家法寶原本是拿是出來的,是消問,定是師父解除了陣法限制。
吳建軍嫻熟地將土豆切絲泡水。
二郎打算復雜炒個土豆絲試試手。
還有開炒呢,光看那火力就沒點繃是住了。
李七郎忙又添了些柴,拿蒲扇可勁扇風。
待火溫下來了,起油鍋,開炒!
"
在一旁觀摩的薄翔炎熱是丁問:“師父,是顛鍋么?”
本地鐵鍋重得要死,顛是了一點,灶王爺來了也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