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回應了自己,宋芷繼續道:“你們平素你都來這處放羊嗎?”
男孩們點點頭,又搖搖頭,“咱們村附近的荒地多,放羊的去處也多,都是沒定數的。”
宋芷聽孩子們這般說,心下稍稍放松,他們還有其他去處放牧就好。
在回答完宋芷的問題后,一男孩大著膽子問道:“貴人們來這里做什么?”
宋芷指了指腳下的草場,笑著回道:“我此番前來,主要是想看看我新購置的這片草場,順道再籌劃一下牧草種植的相關事宜。你們能不能帶我去見一見你們的村正?”
她的話音剛落,只見剛才跑開又折返回來的那群孩子,領著幾位成年人朝這邊急匆匆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的身旁跟著幾名青年。
宋芷僅僅只是隨意一瞥,便能輕易判斷出這位老者定然就是這群人的領頭人。
與此同時,李村正聽聞村里的孩子們講,村子外面來了一群陌生的外地人。起初,他對此并未太過在意,只當這一群人是路過。
然而,當他逐漸靠近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周煜,他雖只著一身常服,仍舊難掩通身氣派的縣官大人。
不待宋芷開口同對方問好,李村正在確認來人真的是縣官大人后,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縣官大人蒞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跟在其身后的老山村人,完全沒想到站在他們面前的是縣官大人,見自家村正跪了,他們也跟著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周煜見狀,忙吩咐眾人起身,甚至親自上前將老村正扶起身,“這里不是縣衙,沒有那么多的繁文縟節,老丈快快請起。”
將人扶起來后,周煜為了不叫自己喧賓奪主,直接同對方介紹起了宋芷。
“這位是宋小娘子,昨日剛從縣衙買了這四百畝的草地以及兩百畝的荒地,如今已是這方土地的新主人了!”
宋芷微微欠身,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向周圍的人點點頭。“初來乍到,還請各位鄉親多多指教。”
李村正從震驚之中回神,連忙擺了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若是有什么老朽能幫的上忙的,你只管開口。”
許是因為扯的這一張大旗有了作用,李村正對于宋芷的到來,表現的十分客氣。
宋芷也不是個喜歡兜圈子的人,見對方主動開了口,她也就順勢開了口,“我確實有需要請村正幫忙的地方。”
李村正愣了一下,他只是客套一下,沒想到對方竟還真開了口。
但話已經出口,又有縣令大人在場,李村正客氣的道:“請說。”
“是這樣的,村正方才應當也聽到了,我準備在此地建一個牧場,這砌房屋,搭圈舍也需要不少人手,不知可有鄉親愿意來幫忙上工。”
“當然也不是白幫忙,工錢照開,一日十五文錢。”
“另外,這草場以及荒地,我也要尋人打理,須得將上頭的草割出來曬干,之后還要將荒地翻一遍,須得盡快播種草種子下去。”
在場的眾人聽到宋芷這話,眼神都亮了起來。
李村正更是顧不得縣官大人還在場,不確信的追問道:“小娘子說的可都是真的?”
宋芷點頭,“有這般多的人在場,如何能不作數?”
李村正笑的滿臉褶子的招呼道:“走、走、走,咱們有什么話先回家里說。”
“正好,需要什么樣的人手,我讓村民們都過來你自己挑。”
宋芷也覺得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點點頭,跟著李村正往村中走。
他們先是穿過一片草場,隨后繞過南面的山頭,只見遠處散落著零星的十幾間屋舍。
這些屋子并不像他們村中那般,一排排整齊排列,而是呈現散發分布。
宋芷一邊好奇地緊跟著隊伍向村中走去,一邊在心里默默數著村里的房屋數量。
這個村子規模并不大,粗略估計也就只有十六七戶人家而已。
而村子的貧窮,一眼就能看出來。
黃泥糊成的屋子,矮小而又簡陋,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裂縫。
宋芷走在崎嶇的進村小道上,可以看到村民們的生活氣息,
一些婦女正蹲在門口縫補的縫補,績麻線的績麻線。
孩子們穿著破舊的衣裳,小腳丫上穿著的是已經磨破的草鞋,在小道上追逐打鬧。
從他們瘦瘦小小的身形來看,日子過的應是也不容易。
雖然都是在祁水縣的管轄內,但宋芷發覺似乎越往北走,百姓們的生計也就越發的艱難。
周煜亦是似有所感的追問道:“老丈,今年你們的收成可好,家中的境況如何?”
李村正聽到周煜關心的詢問,并未同他訴苦,反而語調開懷的道:“回稟大人,今年多虧了您先前帶著我們摘連翹,村里家家戶戶都賺了些錢帛,度過了那段青黃不接的時候。”
“地里頭的糧食也收了不少,是個豐收年,大家伙兒日子也跟著好過起來。”
周煜聽對方如此說,沉重的心情漸漸緩和了些許,他繼續追問道:“咱們北地冷,村里家家戶戶土炕可盤起來了?”
“聽大人的號召,我們村家家戶戶都盤了炕,不僅如此,咱們村里不少漢子,聽說云城有人花大價錢請人盤炕,村里頭青壯有不少人組局前往呢。”
“這倒是好事,既能增加些收入,又能將這盤炕手藝傳播出去,讓更多人免受冬日嚴寒之苦。”周煜回道。
“大人說得是,有了這土炕,今冬咱們可就有去處了,咱們這些老的能少受了不少罪,孩子們也能睡的安穩。”
“大伙兒都說,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李村正一邊往自家走,一邊發自內心的道出了感激之言。
周煜聞言,目光下意識的定格在宋芷的身上。
其實無論是采摘連翹茶,還是組織人手盤炕,歸根究底都是眼前人的功勞。
他不過是占著一縣的父母官,方便組織人手推行的最優人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