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順著金線蓮的殘瓣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圈淡金色的痕跡。林默捏著花瓣的指尖微微發顫 —— 這瓣本該在水銀密室里的蓮花，此刻竟泛著體溫般的暖意。

“老爺子，“ 他對著地窖方向晃了晃花瓣，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您這啞謎打得比春晚魔術還難猜，要不直接報個價？我給您燒個說明書？“

花瓣突然在他掌心立起，脈絡間滲出細密的血珠，在石板上拼出個歪歪扭扭的 “寅“ 字。林默盯著那個字，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寅時？又是寅時…… 上次鎮魂香斷燃也是這個時辰，這老東西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地窖里傳來鐵鏈晃動的悶響，沙啞的嗓音像是從水下傳來，帶著幾分急促：

“蓮...... 臺......“

“子時...... 三刻......“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太熟悉這種預感了 —— 每次老爺子用這種氣若游絲的調子說話，準沒好事。

窗外，晨光剛剛刺破云層，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阻隔，始終照不進當鋪。整個前廳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昏暗中，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只有那瓣金線蓮在微微顫動，像是活物般呼吸。

殯儀館的掛鐘指向十一點三刻時，所有的鐘擺突然同時靜止。林默站在停尸間中央，看著七具蓋白布的尸體齊齊坐起 —— 每具尸體的左手都擺著個銅算盤，右手則死死攥著張泛黃的借據。

“各位前輩，“ 林默對著尸群作了個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大半夜的開股東大會啊？要不要先來杯茶？“

最年輕的那具尸體 —— 第七任掌柜的遺骸 —— 突然抬手，腐爛的指尖在算盤上 “噼啪“ 一撥。林默的手機隨即震動，陰德賬戶彈出全息投影：

“當前陰債：柒佰萬圓整“

“利息：日增三成“

“折算陽壽：肆拾玖年“

投影右下角，鄭守業的虛影正在獰笑，嘴角幾乎咧到耳根。

“鄭主任，“ 林默瞇起眼睛，“您這利息算得比校園貸還狠啊？要不要考慮上市？“

虛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向林默的心口。那里的金線 “七“ 字突然收緊，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借據在紫外線下顯露出更多內容。林默用鑷子夾起第三張，發現紙背用隱形墨水寫著：

“逾期不還者，需以血漬顯形術追討“

字跡下方畫著個簡易符咒，筆觸稚嫩得像孩童的涂鴉。林默剛想吐槽，那張借據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現出七個血色指紋 —— 每個指紋的螺紋里都藏著只微縮的蝎子圖案。

血漬顯形術？這玩意兒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他猛地想起周雅茹嫁衣上的金線 —— 那些紋路，似乎和眼前的符咒有幾分相似。

“好家伙，“ 他對著尸體們晃了晃燃燒的借據，“你們這是把高利貸玩成盲盒了？集齊七個能召喚神龍是吧？“

4. 利息具現

子時過半，停尸間的溫度驟降。七具尸體的天靈蓋同時裂開，爬出七只通體透明的 “債蟲“。這些形似蜈蚣的怪物每節身體上都刻著數字，正瘋狂地啃噬尸體手中的借據。

整個停尸間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賬房，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紙墨味和刺鼻的銅銹味。墻壁上的霉斑扭曲變形，漸漸組成一個個算盤圖案，珠子自行上下滑動，發出 “咔嗒咔嗒“ 的聲響。

“天地銀行！“ 林默甩出七枚泡過黑狗血的銅錢，“急急如律令！“

銅錢擊中債蟲的瞬間，怪物們突然爆開，濺出的液體在空中凝成算盤狀。每顆珠子都是顆跳動的眼球，正齊刷刷地盯著林默。

“看什么看？“ 林默對著算盤翻了個白眼，“沒見過帥哥還債啊？“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停尸間時，林默在第七具尸體的舌根下發現了半片金箔。上面用針尖刻著：

“血漬顯形術可破“

“需以......“

后半截被人為刮去，但金箔邊緣粘著根發絲 —— 正是周雅茹當年留在嫁衣里的那縷！

周小姐…… 您這是給我留了道填空題啊？

他捏著那根發絲，突然感覺指尖一陣刺痛。發絲竟像活物般纏上他的手指，輕輕勒出一道血痕。

手機震動，陰德賬戶彈出最終警告：

“寅時三刻將至“

“逾期懲罰：魂魄剝離“

地窖里傳來老爺子撕心裂肺的吼叫：

“快......“

“找...... 血......“

整個當鋪突然劇烈震動，柜臺上的算盤珠子 “噼里啪啦“ 地散落一地，每一顆都在地上滾出個小小的血圈。窗外的天空像是被潑了墨，瞬間暗了下來。

林默深吸一口氣，攥緊了那根發絲。

“行，“ 他對著空氣咧嘴一笑，“不就是血嗎？要多少？“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子時

債務核查：

陰債本金：柒佰萬圓（折算陽壽 49 年）

利息計算方式：日增三成（復利）

處理方式：

銅錢鎮煞（暫壓債蟲）

紫外線顯影（現隱藏條款）

消耗：

黑狗血浸泡銅錢七枚

百年朱砂二兩（畫封魂符）

所得信息：

血漬顯形術線索（金箔殘片）

破局關鍵（周雅茹發絲）

備注：

寅時三刻最后期限（備往生錢）

地窖怨氣突破臨界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債蟲化算盤

卯時，金箔現人臉

辰時，發絲自燃成灰

術語注解：

債蟲（陰間催收員）：以高利貸利息為食的靈體生物，形態似蜈蚣，每節身體刻有利息數字。

血漬顯形術（真相顯影液）：用特定血液激發隱藏信息的秘術，需配合符咒使用。

往生錢（陰間外匯券）：特制冥幣，可暫時抵償陰債，但會加速利息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