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剛踏進當鋪門檻，就聽見地窖方向傳來 “噼啪“ 的算盤聲，珠子碰撞的節(jié)奏快得像在催命。

“老爺子，“ 他對著地板喊，“您這算盤打得比股票操盤手還急，是陰間通貨膨脹了？“

沒人應(yīng)答，只有算珠的撞擊聲越來越響，最后 “啪“ 地一聲 —— 像是某根柱子突然斷裂。

林默皺眉，掀開地窖的暗門，一股陰冷的風(fēng)撲面而來。黑暗中，一把骨制的算盤懸浮在半空，珠子自行上下跳動，最后停在一個數(shù)字上：

“49“

“四十九？“ 林默瞇起眼，“您這是催債呢，還是報喪呢？“

算盤突然 “嘩啦“ 散架，骨頭珠子滾了一地。其中一顆滾到他腳邊，裂開一道縫，里面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林默蹲下身，用鑷子夾起珠子，對著煤油燈一看 —— 珠子里竟裹著一小截指骨，骨頭上刻著個 “鄭“ 字。

“好家伙，“ 他挑眉，“您這是把鄭守業(yè)的骨頭當算盤珠子使？“

2地窖里靜得嚇人，只有滴水聲 “嗒、嗒“ 地響著。林默舉著油燈往下走，木質(zhì)樓梯在他腳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 “吱呀“ 聲。

最底層的桃木架上擺著個青銅匣子，匣子上的鎖已經(jīng)銹蝕，但鎖眼周圍卻干干凈凈，像是經(jīng)常被人撫摸。林默剛伸手，鎖就 “咔噠“ 一聲自己彈開了。

匣子里是一疊泛黃的當票，最上面那張寫著：

“民國三十七年，鄭守業(yè)典當陽壽四十九年，當期永久，利息：肉身一具“

落款處按著血手印，指節(jié)粗大，明顯是男人的手。

“四十九年陽壽？“ 林默吹了聲口哨，“鄭主任，您這是把自個兒當唐僧肉典當了啊？“

他剛拿起當票，地窖的墻壁突然滲出黑血，血珠順著磚縫流淌，在地上組成一行字：

“今夜子時，收債“

林默回到柜臺前，把玩著那顆裂開的算盤珠。珠子里的指骨微微發(fā)燙，像是活物般輕輕顫動。

“老爺子，“ 他對著地窖方向喊，“您要收債，總得告訴我債主在哪吧？“

地窖里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接著是一聲長嘆：“逆子…… 分魂…… 七處……“

林默一愣：“七處？“

他猛地想起什么，轉(zhuǎn)身沖進庫房，從最底層的抽屜里翻出一張地圖 —— 正是鄭家祖墳的布局圖。圖上標注著七個紅點，連起來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狀。

“所以鄭守業(yè)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七份，“ 他喃喃自語，“藏在祖墳的七個方位？“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林默抬頭，看見玻璃窗上凝結(jié)的水珠正緩緩組成兩個字：

“速來“

子時的鄭家祖墳，暴雨如注。林默蹲在墳前，手里攥著七枚銅錢，每枚錢孔里都穿著根紅繩。

“天樞位，“ 他低聲念叨，將第一枚銅錢埋入土中，“鄭主任，您這分魂術(shù)玩得挺花啊？“

泥土剛蓋上，銅錢就 “嗡“ 地震動起來，紅繩繃直，像是被什么東西拽住了。林默不慌不忙，摸出個小瓷瓶，往繩上倒了滴黑狗血。

紅繩瞬間安靜下來，但地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在敲棺材板。

“天璇位、“ 天璣位 “……“ 林默依次埋下銅錢，每埋一枚，地下的動靜就更大一分。

埋到第六枚時，整個墳地突然震動起來，墓碑 “咔嚓“ 裂開一道縫，黑血汩汩涌出。

“嘖，脾氣還挺大。“ 林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掏出最后那枚銅錢，“搖光位 ——“

銅錢剛?cè)胧郑陀X得不對勁 —— 這枚錢比其他的沉得多，翻過來一看，錢背竟然刻著張人臉，正是鄭守業(yè)！

“臥槽！“ 林默手一抖，銅錢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向裂開的墓碑縫隙。

他剛要追，腳踝突然被什么東西抓住 —— 一只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死死攥住了他的褲腳！

林默被拽得一個踉蹌，差點栽進墳坑里。他反手抽出桃木劍，往那只手上狠狠一戳 ——

“噗！“

手臂瞬間腐爛，化作黑水滲入土中。但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手從不同方位破土而出，每只手的指尖都纏著金線，線頭如毒蛇般昂起，對準林默的要害。

“老爺子！“ 林默大喊，“您再不出手，這債可就收不回來了！“

地底傳來一聲冷哼，接著是鐵鏈繃緊的 “嘎吱“ 聲。七根紅繩突然從土中射出，精準地纏住那些金線，兩股力量在空中較勁，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林默趁機掏出那把骨制算盤，往地上一拍 ——

“天地銀行，清算陰陽！“

算盤珠子 “噼里啪啦“ 自行跳動，每跳一下，就有一只鬼手枯萎腐爛。當最后一顆珠子歸位時，七縷黑氣從墳中升起，被強行拽進了算盤里。

算盤上最終顯示的數(shù)字是：

“49“

黎明時分，林默癱坐在當鋪柜臺后，手里把玩著那把算盤。算珠偶爾還會自己動一下，發(fā)出輕微的 “咔嗒“ 聲。

“四十九年陽壽，七處魂魄，“ 他對著地窖方向喊，“老爺子，您這兒子夠狠的啊？“

地窖里傳來鐵鏈落地的悶響，接著是沙啞的回應(yīng)：“債…… 清了……“

林默的手機突然震動，陰德賬戶彈出提示：

“陰債清算完成，功德 490“

“嚯！“ 他吹了聲口哨，“這波不虧。“

窗外，第一縷陽光照進來，落在算盤上。那些骨制的珠子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溫潤，像是上好的白玉。

林默突然發(fā)現(xiàn)，算盤梁上多了一行小字：

“鄭守業(yè)，魂飛魄散“

他笑了笑，把算盤放回柜臺：“得，這下真成‘死’賬了。“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子時

陰債清算：

收鄭守業(yè)分魂七縷（北斗七星位）

付陰德四百九十點（利息結(jié)算）

處理方式：

七星鎖魂陣（定七魄）

骨算盤收魂（滅靈）

消耗：

乾隆通寶七枚（鎮(zhèn)魂用）

黑狗血三錢（破煞）

所得信息：

鄭守業(yè)分魂術(shù)證據(jù)（銅錢刻像）

陰債契約完成（當票作廢）

備注：

地窖陰靈執(zhí)念消散，需備往生儀式

算盤珠內(nèi)封魂，需每月香火供奉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算盤自響四十九聲

卯時，地窖鐵鏈自斷

辰時，柜臺浮現(xiàn) “債清“ 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