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母親這么強硬，周父狠狠剜了周樾一眼。

“娘，你別聽小樾瞎說，小玉跟王麗芳不一樣。那個鐲子是我要給她的，不關人家的事。”

周樾咂咂嘴：

“哦，鐲子是你給她的。那把寫了我名的房子賣掉，也是爸你自己的主意，跟她一點關系沒有對吧。”

周父一頓，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都沒注意到，周樾對他的稱呼由您變成了你。

“那......那當然。”

周樾長嘆一聲。

“爸，你說實話，你打算賣掉這個房子的時候，想過把屬于我的那一半房款給我嗎？”

周父眉毛又立起來：

“我們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需要分那么清嗎？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以后不都是你的。”

周樾站起身，滿眼失望看著周父。

“爸，我媽當年病得走路都沒力氣了，還堅持著把房子寫上我名，還把協議也做了公證。”

“我以前一直不是很理解，現在懂了，我媽真是把她的丈夫了解得透透的。”

“一個王麗芳，要不是我絞盡腦汁防范，我可能中考都參加不了。”

“一個小玉，才認識幾個月，就能讓你幫著一起算計我的東西。爸，你不怕半夜我媽找你算賬嗎。”

說完進了臥室，把門一摔。

倚著房門，周樾翹出一抹笑意。

好了，把矛盾激化，老爹就不能粉飾太平了。

這幾天，老爹一個勁跟奶奶描畫小玉多么好。奶奶一時沒有抓手，也沒法出招。

對又上了頭的老爹來說，輕描淡寫幾句勸說屁用沒有。

奶奶回頭看看周樾緊閉的房門，氣哼哼起身。

“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父一看老母親的冷臉，知道她是真怒了，頓時有些慫，臊眉耷目跟著進了屋。

“老三，說吧，那個小玉還給你灌了什么**湯。”

“娘，看你說的，哪有什么**湯。小玉溫柔又善良，從來都不爭不搶。”

奶奶看著自己的兒子，長長嘆了一口氣。

“老三呀，真不是娘說你。上次那個王麗芳，我就跟你說她不靠譜，你偏不信。結果，吃了大虧了吧。”

“這幸虧離婚離得痛快，錢上損失不算太大。我可知道，這個離婚，一不小心就要分走一半家產。”

周父不耐煩地擼擼頭發。

“娘，王麗芳那就是個意外，一時看走了眼。你用不著老拿這個說事啊。”

“你兒子能在蘇市開廠子，本事是有的，我不是傻瓜。”

“娘，小玉是真的喜歡我，她不圖我什么東西的，她只是沒有安全感而已。”

奶奶嗤了一聲。

“喜歡你，不圖你東西？那她圖你什么，圖你頭發沒兩根，還是圖你挺著小肚腩？”

“她到底喜歡你什么，你自己沒點數？”

周父梗著脖子提高了嗓門：“娘，你看，在你眼里，我還是啥也不行。”

奶奶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老三，娘不是貶低你。你當年選小樾媽，就很有眼光。多好的人啊，那才是真的溫柔善良。”

“你說這個小玉善良。善良的人會搶孩子媽留下來的念想？你別說是你給的，關鍵是她收下了。”

周父嘴唇張了張，終于還是沒說出什么。

自己這個老母親，年輕時做過民辦教師，說話很會抓理。

這個話，他反駁不了。小玉確實收了，還收得很高興，連身子都送上了。

“老三，讓娘猜猜，看我有沒有猜錯。我猜啊，那個小玉可能說過這么幾個意見。”

“第一，說你為小樾花費的太多。”

“第二，嫌棄房子寫著小樾的名。”

“第三，說自己一心為了你，什么也不圖。可你只考慮兒子，一點也不為她著想。”

周父眼神里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天，老母親是不是聽過他和小玉聊天了，怎么這么準。

奶奶看看他的神色，知道自己肯定說得大差不差。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說這么準，是吧。”

周父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心有不甘地點了點頭。

奶奶拍拍周父的手，語重心長。

“兒啊，這是所有二婚想抓住錢的人一貫的做法，有一個算一個，全是這樣的路數。”

“這就是人性啊。你一個做老板的，連這個都看不透。怪不得這么多年，你那小廠子還是沒發展起來。”

周父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還真是親娘，這么錐心怎么來。

奶奶看看自己兒子鵪鶉一樣悶頭不說話，臉上卻隱隱不服，有些沒了耐心。

“老三，你都上頭成這樣了，這是打算再領一本結婚證？”

周父訥訥：

“本來我也沒打算早領，怎么也得小樾高考完。可我看小玉的樣子，我要是拖著，她可能就不愿意跟我了。”

“娘，我是真喜歡她，我想差不多就領了算了。”

奶奶一口氣堵在胸口，硬生生把沖到嘴邊的【老婆迷】這個詞給咽了回去。

“那你領證，有沒有想過財產怎么處理。萬一離婚，財產怎么分。”

周父一梗。

他也不是傻子。有了王麗芳的前車之鑒，他也有顧慮。

可小玉……實在讓他不舍。

“娘，小玉她很善良。我有信心跟她好好過一輩子，不可能......離婚。”

這話說著，他自己的心里都虛得一批。

好像，是挺兒戲的。

奶奶看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嗤笑一聲。

“你聽聽，這話說出來，我都替你臊得慌。你自己都不信吧。”

奶奶忍無可忍，蒼老的手掌一拍桌子。

“老三，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娘。”

周父嚇了一跳。

“娘，你這說的什么話。”

奶奶眼神犀利，說話擲地有聲。

“你要是認我這個娘，那就聽娘一句話，小樾高考后再領證。別說她等不了。她離婚六年了吧，要是真心想跟你過，不差這一年半。”

“反正你們也不牽涉到要孩子。”

“老三，娘最后一次摻和你的婚事。等小樾考上大學，你就是娶頭豬，娘都不摻言。”

周父的臉都綠了。

“娘，什么娶頭豬。”

奶奶不接他話茬，繼續拍拍桌子。

“給娘個準話，行不行？正好你也好好看看，你倆是不是真合適。老三，你要是再來個四婚，就真成天大的笑話了。”

周父沉默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四婚......也是他的顧慮。

……

另一邊，周樾給鳳嘉檸發信息。

“戶口本已經偷回來了，明天送你那邊哈。”

“我真……明明是拿回來。”

“其實他要真想領證，補辦戶口本也行。”

“補辦的那段時間里，又可能發生各種意外。世事瞬息萬變。”

“好，聽鳳阿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