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陳少俠?”
“趙家的五少爺來了?”
聽到鐵扇子的問禮聲。
眾人齊刷刷的回頭,或起身,一同看向了茶館的門外。
陳貫高大的身材,一身百獸衣,在門口非常顯眼。
‘沒曾想,聽書聽過來了真人……’
‘陳少俠認識鐵扇子先生?’
“在下見過陳少俠!”
伴隨著疑惑和話語,眾人也沒耽擱的先后抱拳,或是笑著問好。
抱拳的人,也基本都是江湖中人居多。
畢竟這場書講的就是江湖,如今聚來的大多也都是江湖人。
“諸位……”
陳貫看到館中這么多俠客,也是左右回禮抱拳。
今天過來的一路,都練成習慣了。
等回完禮。
陳貫又看向了臺上持扇微笑的‘鐵扇子’。
今日倒是知道這位先生的綽號了。
‘沒想到這位先生,他也記得我?’
同時。
陳貫看到人家認出自己,倒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開心。
能被人記著,自然是高興的。
當然,自己打不過的仇人除外。
“陳少俠,請!”
鐵扇子看到這位少俠好像也有意和自己打交道,倒也笑著虛引茶館后方,又歉意向一眾聽客躬身捧手道:
“諸位衣食父母,海涵海涵。
我下場后,這就請林先生來。”
“好!”
“林先生我也是喜歡得緊……”
眾人聽到換場,也沒有什么不高興。
因為林先生也是茶館內的說書先生之一,功底不落于鐵扇子。
并且一般情況下,都是兩人輪換交班。
但誰要是有什么情況,替上幾場,也是正常事。
畢竟誰說書,賞錢就是誰的。
這賺錢的事,沒人嫌自己說的少。
……
茶館后院,有兩間小院。
一般情況下就是先生們休息的地方,也是一些戲曲班的更衣地方。
茶館內,除了說書,也有戲曲。
小劉子鎮內也有三家戲班子。
“縮骨功?”
如今。
陳貫才一進來院子,就看到一位個子不高的漢子,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將身體‘縮小’。
看著很神奇,但也就是通過常年的練習,還有某種技巧震蕩,縮小了骨頭間的縫隙。
“你是?”
漢子看到陳貫進來,本來要詢問一二。
但隨后隨著鐵扇子進來,他就站直身體道:“鐵先生!”
“小侄。”鐵扇子卻是一笑,又為漢子介紹陳貫道:“你這幾日天天說,要去趙府附近,蹲在那里,看看陳少俠哪般模樣。
如今,陳少俠來了,你怎么不認識了?”
“什么?陳大俠?”漢子一聽,是吃驚之下,又激動向陳貫抱拳道:“陳大俠!晚輩真沒……沒想到您會來我們這個小地方……”
“言重。”陳貫抱拳回禮,“今日來此,應該是我嘮叨了兩位。”
“您說笑了……”漢子很激動,又在鐵扇子的示意下,慌忙去屋里煮自家吃的好茶水。
“我小侄看似個子不高,卻是南邊戲班里,唱大將軍的魁首。”
鐵扇子看到漢子離開,才向陳貫解釋道:“他從小就想當個大將軍,羨慕那大將軍的武藝與高大身材。
如今聽說陳少俠的俊貌,與他所羨慕的大將軍一樣。
這自然難掩激動,在貴客面前失禮,還望陳少俠莫怪。”
“哪有怪罪一事。”陳貫被他們這般語氣,搞得也不知道怎么搭話了。
實在是他們太客氣了,太禮貌了。
但與此同時。
鐵扇子通過幾言幾語,又通過識人之能,感覺這位‘奇俠’能交,于是話題一轉,忽然道:
“陳少俠,冒昧問一句,燕捕頭尋你了嗎?”
“燕捕頭?”陳貫看他幾眼,感覺他好像有事要說,也順著說道:“還未見到。”
“那應該是捕頭正在查你底。”
鐵扇子是真的敢在陌生人面前多說,也相信自己的識人之能。
但更重要的是,想要認識奇人,就得開局說些不一樣的。
“陳少俠,如果我沒有猜錯……”鐵扇子撐開扇子,“最多七日,燕捕頭就會尋你。
你要小心些。”
聽到這種陌生人見面,就關心人的話語。
陳貫卻是有點不習慣,感覺還不如之前那樣的客氣。
起碼,那還有點朋友間的生疏距離。
但鐵扇子這些話,卻也讓陳貫留了一個心眼。
并且陳貫之前也有準備,知道燕捕頭可能會找自己。
只不過沒想到他一直沒來。
‘或許和鐵扇子說的一樣,如今正在琢磨我的底子。’
陳貫坐得四平八穩,心里對策很多。
但其中保底的是,若是‘前世熟人’的燕捕頭真找事,且自己又是死局。
倒是可以言道‘黑熊精轉世’一事,看看會不會出奇效。
畢竟關于五少爺的身份和家族勢力搭建,如今剛有點起色。
陳貫還想在這邊扎穩腳跟,再發育發育。
“多謝先生言告。”
陳貫雖然早有準備,但眼看人家提醒,也是誠懇道謝。
禮多人不怪。
剛才和這位鐵扇子先生學的。
直接現學現用。
“不必不必。”鐵扇子卻微笑道:“今日一見少俠聽到此事后的穩重神態,就知少俠心里早有對策。
如今,卻是我多言了。”
他笑說著,又忽然指向沿賀樓的位置,
“聽說少俠今日赴約?要見沿賀樓的掌柜?”
“正是。”
陳貫點頭,“幾日前請帖已經送達我府上,承諾過的事,自然要赴約。”
陳貫話落,也想聽聽他還會說什么掏心窩子話。
當然,陳貫也留了心眼,不全信。
去赴約,也是很多人知道的事,說了也無妨。
“嗯……”鐵扇子卻是沉著了幾息,才說道:“少俠是否知道竹劍客和沿賀樓掌柜的關系?”
“知曉。”陳貫抱拳向南邊,在外還是要禮,“家父專程和我講過。”
“這就好。”鐵扇子用扇子輕敲脖頸,發出嗒嗒的聲響,
“那掌柜看似有命案在身,少俠可知曉?”
“什么?”陳貫這一下疑惑了,
“此言怎講?什么是‘看似?’”
“那掌柜在我這里聽了許多場。”鐵扇子卻回憶道:
“每次我講到江湖仇殺之事,那掌柜都有一種淡漠之感。
又講匪徒截殺商隊百姓一事,他又習以為常,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興奮之感。”
鐵扇子皺眉沉思,
“我這一生見的人不說萬萬之數,卻也形形色色。
但如此神色,我只在一些匪徒與一些江湖老手臉上見過。
可是這掌柜,聽說只是尋常小二,有幸繼承了老掌柜的客棧。
如今,他這般尋常,卻又于兇徒竹劍客結交,親如手足。
這……有些不對。”
鐵扇子說到這里,鄭重看向陳貫,
“少俠前幾日又殺了竹劍客,要小心些。”
“聽你這么一說,也確實如此。”
陳貫也不知道掌柜具體什么樣,但這位先生既然說了。
那就再留個心眼。
反正多防備一些,準是沒有錯的。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嘛。
嗒嗒—
這時,茶也好了。
那漢子端了過來。
陳貫看他幾眼,一時說道:
“縮骨功一法,能外傳嗎?我能用一些秘籍交換。”
今天出來一轉圈,這大街上的行人是太熱情了。
于是,陳貫就想學學這門江湖奇術,一是偽裝一下,在自己正火的這時間段里,出行方便。
二是,遇到新秘籍了,肯定要瞧瞧。
但這漢子一聽,卻是連忙搖頭道:“陳大俠!對您來說,此般江湖雜耍,哪有什么傳不傳一說?
您若想看,我這就給您取來!”
眼見漢子說的利索,說完放下茶,就回屋里去。
陳貫準備拿茶的手一頓。
好家伙,這鐵扇子和大漢,難道真像是熱心腸?
‘陳少俠見多了江湖險惡,被我真誠打迷糊了吧?’鐵扇子卻神態平靜的端起茶,心里高興的淺淺一品。
哎呦,得意忘形了,這一口真燙。
“陳少俠,請。”
燙歸燙,鐵扇子神色不變,依舊保持說書先生的儒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