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再生事務所(8)】
張野:早知道多放一天假,昨晚不該睡那么早(齜牙.jpg)
馮小軍:尊敬的領導,感謝您平日的指導與支持,在這個團圓的時刻,愿您的家庭幸福美滿,事業如日中天,中秋節快樂!(鮮花,親吻,擁抱.jpg)
趙立言:師徒二人格局高下立判。
張野:快刪了,我來發!@馮小軍
蘇棠:大家中秋快樂!節日快樂!群主發紅包!
說得好!
陸硯從床上起來立馬給家里二老包了個紅包以表心意,隨后附上電話問候。
今天他要去楊老頭家吃飯,還得和楊小姐出去玩——昨天飯桌上說好的。
不清楚是留洋派的自由,或者楊小姐頂著家里壓力才出來,總之今天心情好得跟天氣一樣和煦。
......
浦東惠南區某座略帶年代感的居民樓內,陳禹一家在此度過了婚后第一個中秋。
照例應該回男女任意一方家里過,第二天再輪到另一家,或者干脆一齊聚著吃個飯熱鬧熱鬧。
總之方式因人而異。
這天,陳禹、顏朵兩口子哪都沒去,就家庭重要還是事業重要展開了婚后第一場爭吵——
陳禹一開始想帶著老婆去合作伙伴家里聚餐、后又退而求其次試圖獨自赴約。
男方理由是:前天提前約好了。
女方理由是:未經家庭會議通報,約定無效。
客廳靜悄悄,茶幾上放著一口未動的生煎包和豆漿,裊裊的熱氣漸漸隱退空氣中。
有時候矛盾不可怕,就怕雙方都有一定正當性且彼此不肯讓步!
‘正確’與‘正確’之間的爭議,唯有一方妥協方可平息,如若不然......
談到最后,陳禹引申到‘很可能會影響未來事業發展、家庭財政狀況’;
顏朵更嚴重,從幾年前講起,開始質疑兩人關系的堅固性。
這是一場注定不會有親朋勸架的戰爭,因為今天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家丑不宜外揚。
是的,他們成家了。
......
何以為家?
顧南喬昨天接到顧明遠電話后,趕在大清早提著東西回靜安別墅,卻撲了個空。
阿姨告訴她,顧先生出去談客戶了,大概晚上回來。
于是她將信將疑地回自己房間呆著,開啟過于空閑的一天。
看看電影、翻翻朋友圈。
打小她就沒有玩手機的習慣,很快就百無聊賴起來。
不是沒想過約楊靈去做做美容、一起逛逛街什么的。
前者兩人都很喜歡,后者是楊靈突然間感興趣的。
這意味著什么,依閨蜜倆的默契自然不言而喻。
可她又不是陸硯,一個人在上海的他正好和一個人的楊靈作伴。
天知道這兩人今天又該多瀟灑?
......
光線把體育館的玻璃幕墻割成碎晶片,卻照不進中央那片羽毛球場。
男人單腳碾了碾鞋底,橡膠與塑膠地面摩擦出砂紙打磨金屬般的冷響。
他握拍的虎口處暴起青筋,碳纖維拍框在陰影里泛著幽藍,像淬過冰的匕首斜指地面。
對面的女人將馬尾辮繞成發髻,風吹過,發尾甩出的弧度像精密的檢測儀。
起球。
羽毛球經由球拍像炮彈般高射而出,越過最高點后便泄了力,以慢鏡頭般的姿態開始下墜。
她握著球拍的手指關節泛白,瞳孔里映著羽毛球的倒影,卻像被凍在原地的石膏像。
馬尾辮繞成的發髻隨著微仰的脖頸繃直了線條,手腕微微內扣、手持球拍等待時機、呈蓄力狀。
“撲——”
直到羽毛球輕飄飄落在光潔的額心上,那拍也不曾揮出。
陸硯:“...”
羽毛球骨碌碌滾到腳邊,女人眨了眨眼,才像斷電重啟的機器人般雙手抱頭蹲下去。
說實話,有點可愛,又有點好笑。
“楊小姐,沒事吧?”他表現得很急,就像不小心從二樓撞下半桶糯米膠那樣擔心。
若不是親眼看到球只是落在額頭而非眼睛,或許真會那樣懊悔不已。
“陸硯,你的球砸到我了。”她說。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因此每個人在羽毛球場的說辭都因人而異。
盡管在再三確認且放水,楊靈說‘打羽毛球的時候陸硯故意用羽毛球砸到她了’,有毛病嗎?
沒有。
因此要道歉。
“不好意思,太久沒打手生了。”
話語沒有泄露一絲笑意,堪稱完美。
所以這般離奇的展開又怎會發生在晚上8點的同濟體育場呢?
這得從兩點鐘的時候,陸硯從楊老頭家出來、去老洋房和楊靈碰面說起。
......
“對,這個角度真的絕了!臉頰微微側一點,哇,是古希臘掌管美貌的神嗎?好看的嘞這張!”
老洋房一直以來就是適合拍照片的地方,尤其陽光明媚、心情暢快的時候。
陸硯決定討個巧,專挑女孩子愿意花時間的項目帶楊靈玩一天。
期間只要嘴甜、搞好服務,想必對方不至于心里會落空。
“這些話聽著好奇怪,攝像師先生從哪借用的?”
“內在心意百分百是真的。”
拍攝進行了十來分鐘,楊靈才從各種夸獎中適應過來。
嗯,是一個可以從容在‘夸夸群’進退自如的女子了。
oversize淺灰色連帽衛衣配上墨綠色百褶長裙,她安靜站在彩繪玻璃窗前、任由彩色光將她暈染。
這套顯然與之前各種針織衫或者連衣裙風格不同,看著可真洋氣。
于是拍攝結束,陸硯遞給她一瓶水暫做休息,在一旁對照模特進行人像速寫——上次一塊深夜吃火鍋的時候便想這么做了。
“剛才我就想問,為什么兩點半的時候你鬧鐘會響啊?”
用鉛筆勾勒眉骨時,筆尖總忍不住在眉峰處輕顫,讓眉尾化作幾根被橡皮擦淡的絨毛。
“那是做眼保健操的時間。”她抿了小口水,一滴汗從鬢邊淌過。
對,就是國內中、小學生午間休息結束后做的那種。
當時陸硯就像看了歐亨利的短篇小說一樣,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一想到結束今天的活動以后,楊靈要專門回家補一次眼保健操,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于是在那個連空氣因子都十分乖巧的午后,經商量,他的炭筆有幸記錄下27歲版本的眼保健操。
楊靈愛在睡前喝一杯牛奶,而且得喝完再刷牙;工作時戴眼鏡;現在又多了一條,下午要做眼保健操。
對方的生活已經向他撕開了道口子,彼此越來越融洽。
融洽到,他有勇氣挑開那個話題——
“楊小姐對修繕方案是什么看法呢?我們一直缺個機會好好聊聊。”
猶記得初相識那會,她在住建局會議室上‘剛硬’的發言以及兩人不可開交的討論,實在不堪回首。
因此他說的是楊小姐而非楊博士,此時是朋友間的推心置腹而非工作上的不依不饒。
鳥在梧桐樹上‘嘰啾’叫喚。
這次,她醞釀了好久才開口,“現代技術已經到了比較成熟的階段......它可以解決很多傳統工藝的局限性,還兼顧安全和經濟性......但是你們好像很排斥。”
還記得初版意見書上面,楊靈給出的三個主要爭議點中,光是‘自然通風方案需通過CFD氣流模擬’這條,就會在建筑形態和構造上產生影響。
比如......
設置通風中庭或者引入機械輔助通風之類的。
他也想了一會,手里的畫筆暫時擱置,小心翼翼說:
“修繕的本質......我們認為修繕的本質是‘最小干預’,機械施工會破壞木構件的自然紋理吧?用文保局的話說就是:文保優先,拒絕商業化改造......”
交流不在內容,有時候是一種態度、情緒上的交換。
楊靈怕語氣太沖場面沒有余地,陸硯也怕、甚至更怕。
相信對方能感覺出來。
“那,我們一起探索兩者的平衡點,怎么樣?”
“好。”
所以縱使分歧,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縱使‘對’與‘對’發生沖突,只要雙方有握手言談的心,定不會產生最糟的結果。
這點適用的地方很多,這天過后,陸硯對與楊靈之后的戀愛關系產生了不小的信心。
一個坦誠且愿意講道理的女人,怎么能不喜歡呢?
......
“陸硯,你的球砸到我了!”
“不好意思,太久沒打手生了。”
從素描稿的線條他想到了姣好的身材,進而想到她家廚房墻上那張卡路里計算表。
陸硯得知對方每天還有計算食物熱量的習慣后,大手一揮,便帶著去逛商場、后又來到同濟的體育場館做運動。
節食不過下下策,真正的好身材是練出來的!
打了兩球。
“陸硯我鞋帶散了~”
“好嘞,這就幫你系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五分鐘后。
“陸硯我口渴了。”
十分鐘。
“我真的不行了。”
用游戲里的話術來說對方像個演員。
望著小姑娘汗涔涔的額頭,他遞過去一張紙巾,又推翻了上面的猜測。
楊靈,可能只是單純的菜而已。
那么男人有什么辦法呢?
“走,換身衣服請你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