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幾乎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猛然按下了操控臺上的那個按鈕!
而在他按下按鈕的瞬間,他身后的那些藤蔓驟然停下所有行動。
彌漫著一股奇異香味的藥霧從各個角落當中噴涌而出,充斥著整個實驗室!
察覺到身后的那些藤蔓沒有了動作,就連溫殊也沒有任何動靜。
“哈……哈哈……”
程宴愣了好幾秒,又低低笑了起來。
瘋狂跳動的心跳聲,伴隨著他近乎癲狂的笑聲,在安靜下來的實驗室當中顯得格外明顯。
不過程宴并不在意這些,他轉身回頭,看著面前停留在半空中的黑色藤蔓。
只差一點點。
只差一點點,那些黑色藤蔓上的尖刺就要刺穿他的身體,刺穿他的心臟。
不過現在沒用了。
程宴看著漸漸將尖刺收回去的黑色藤蔓,心情和急促的呼吸也跟著平緩了下來。
“嘖……溫殊,我承認你確實很厲害,你的實力也確實比我想的要更強?!?/p>
“但那又怎么樣呢?為了今天我可是做足了準備,早就用你的藤蔓樣本研究出了專門克制你藤蔓的藥劑?!?/p>
程宴看著漸漸退開的藤蔓,忍著身上的劇烈疼痛,立即朝著實驗臺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顧不得大跌落下的冷汗,咬著牙,指尖顫抖著重新配置了一份藥劑。
溫殊的異能遠比他所預料的要更強,他必須得盡快處理好才行,不然這些藥霧恐怕也穿不了多久。
程宴快速配置好一份藥劑,回頭看去。
那些藤蔓安安靜靜躺在了地上,而溫殊也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程宴唇角終于又扯出了一抹笑,他一步一步朝著溫殊靠近,最后站在眼神空洞的溫殊面前。
“溫殊,你說你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
程宴微笑著,眼中卻浮現出一絲狠意。
他盯著溫殊的后頸不再猶豫,立即就要將手中的那支藥劑注射進去!
“??!”
然而在他碰到溫殊后頸的前一秒,他的手腕忽然被一條黑色藤蔓緊緊纏繞??!
原本光滑的藤蔓上瞬間長出尖銳的刺,狠狠刺穿了他的皮肉!
程宴瞳孔緊縮,整個人都克制不住顫抖著,冷汗混著眼淚從臉龐上滾落。
“我的手!我的手!”
比起身體上傳來的劇烈疼痛,更讓程宴崩潰的是,他的手被毀了。
他的手被毀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他不能在精準的操控那些實驗儀器,也不能再調配出那些藥劑。
程宴慌亂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將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條藤蔓給扯下去。
然而下一秒,他另一只手腕也被藤蔓緊緊纏繞?。?/p>
藤蔓漸漸收緊,而他雙手的經脈也被挑斷,血流不止。
“啊啊啊——?。。 ?/p>
程宴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混著血淚,那雙剛剛還重新帶上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滿眼怨恨。
“溫!殊!溫殊!你戲弄我!你竟然敢戲弄我?!”
到了現在程宴哪里還能不明白?
溫殊和他的藤蔓根本就不受藥霧影響,他就是故意在戲弄他!
剛才明明可以直接操控藤蔓弄死他,可溫殊偏偏要玩弄他。
看著他一遍遍的逃跑,一遍遍的苦苦掙扎。
溫殊故意給了他希望。
又在他以為這一次還是他贏了,并且放松了警惕的時候,徹底摧毀他所有希望!
溫殊眼神漠然的盯著程宴,語氣平靜:“哦,那又怎么樣?”
程宴是恨極了溫殊。
他從沒想過溫殊會這么算計他。
畢竟在他的印象當中,溫殊還是那個沒什么腦子,被溫辭當成狗一樣玩弄的實驗品。
但現在不管他怎么后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安靜的像是陷入沉睡的藤蔓,悄無聲息爬上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緊緊纏繞包裹。
每一根尖銳的刺都刺進了程宴的皮肉中。
程宴已經痛到失聲,張著嘴喘息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的父母是天才。
而他作為那兩個人的孩子,和其他正常人類不同,是被他們特意提取了彼此最優秀的基因結合出來的。
他承載著那兩個人的希望,被那兩個人保護的很緊,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半點苦。
直到他們死在他面前。
可即便沒有那兩個人的保護,他也沒受過委屈。
他繼承了大筆的家產,再加上從小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在所有人的贊嘆中進入實驗室。
他的一生都順風順水,又何曾承受過這樣的苦痛?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氣息。
和那股藥霧產生的異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十分詭異的味道。
溫殊不知道失神的程宴在想些什么,只是漫不經心的開口:
“你的這些東西對我的藤蔓從來就沒有用處?!?/p>
“程宴,你以為你怎么能夠輕易拿到我的藤蔓樣本?”
溫殊略帶嘲弄的開口:“當然是我讓他交給你的?!?/p>
程宴終于轉了轉眼珠子。
也想起來了,自己是從葉執手里拿到的溫殊的藤蔓樣本。
程宴從沒有懷疑過這有什么問題。
畢竟所有人都把他奉為救世主,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不會有人質疑。
那些在他眼里愚昧無知的人,只會拼盡全力,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把他想要的東西送到他面前。
程宴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高高在上的主宰一切的感覺。
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被算計了。
“哈……哈哈……”
程宴有氣無力,沙啞的嗓音中透著怨恨:
“有本事……溫殊……你好有本事……竟然能夠說服他幫你算計我……”
溫殊看著程宴狼狽不堪的樣子,眼神沒什么變化,只是繼續開口道:
“是你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也不覺得自己的東西有什么問題。”
程宴是沖著他來的。
但他從一開始也是沖著程宴來的。
溫殊眼神沉了下來。
那天他們從A城回來后,齊鶴明原本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溫辭的實力的。
在他們看來,既然溫辭從一開始選擇隱瞞自己的異能和實力,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更何況這么強大的異能勢必會引起不小的轟動,到時候也會給他們帶來不少麻煩。
可溫殊拒絕了,并且還主動要求他們必須把那天的事情告訴所有人,但只需要隱瞞他的情況。
從那個時候開始,溫殊的目的就已經是程宴了。
讓所有人都知道溫辭有多強的異能,讓溫辭被人關注、被人重視。
程宴也就不敢再輕易對溫辭下手,只能夠把目標轉到他的身上。
而這也正如他的意。
不過一開始他沒想過要找葉執他們幫忙,哪怕他們對他不錯。
但是葉執身為基地長。
又怎么可能隨意相信一個只是關系不錯的異能者的話,去對付被所有人都奉為救世主的天才博士?
溫殊原本都已經做好了以身入局的打算。
可那天溫辭的話,卻給了溫殊另外一種選擇。
溫殊一開始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他沒有選擇直接和他們相認,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和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才能讓程宴相信葉執給的東西。
程宴已經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力氣,他“哈哈”一笑:
“是我輸了,溫殊,是我輸了?!?/p>
程宴一咬牙,眼神發狠!
他猛地一偏頭,想要利用藤蔓上的尖刺劃破自己的喉嚨。
既然溫殊算計他,那就別怪他不留任何情面,讓所有人都知道溫辭的真實身份了!
然而藤蔓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收起了渾身的尖刺,把他勒得更緊。
溫殊語氣冷漠:“我不會讓你就這么輕易死的?!?/p>
“程宴,你不是救世主,你是造成末日的罪魁禍首。”
“沒有人會變成你口中的新人類,這個世界更不會成為你口中的樂園?!?/p>
“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做的一切?!?/p>
“他們不會感激你,只會厭惡你,憎恨你。”
溫殊從程宴身邊擦肩而過,走到了操控臺前清除掉了所有的藥霧。
這些東西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但看著還是有些麻煩。
藥霧漸漸消失,實驗室重新恢復正常。
溫殊并沒有將自己的藤蔓收回來,而那些實驗品也被藤蔓緊緊的纏繞。
這些全都是程宴做過的事情的證據。
溫殊做完這一切,又走到了實驗臺前,學著程宴的樣子調配出了一支藥劑。
然后重新回到程宴身邊,將那支藥劑注射進了他的身體當中。
“這就是你剛才想用在我身上的東西吧,現在還給你?!?/p>
等到程宴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連自殺都做不到。
溫殊才按下按鈕,打開了實驗室的門。
一群異能者站在那里,臉色都有些冷沉,最先沖進來的是葉執。
“小殊!”
葉執快步沖到溫殊面前,眼神擔憂的檢查著他的身體情況,確定他沒有受什么傷后才松了口氣。
跟在葉執身后進來的那些異能者也快速沖了進去,將那些實驗品還有程宴控制住。
程宴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只是絕望的閉上眼,任由那些人擺弄自己的身體。
直到最后他仍然想不通,死死盯著葉執,用盡最后的力氣顫問出心頭最大的疑問:
“葉執……你為什么要幫他?”
如果葉執沒有幫溫殊,他絕對不會這么輕易敗下來!
程宴不甘心也不解:“你就……那么相信他?”
葉執語氣平靜:“我相信我兒子,有問題嗎?”
程宴瞪大了眼,身體承受本來就達到極限的他,現在一口氣哽著沒上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不僅是程宴,就連其他異能者,突然得到這個消息也都愣了一下。
靠……他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溫殊被葉執突然抱住的時候,身體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僵了僵。
現在聽葉執這么說,他也只是輕咳一聲,小聲開口道:
“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看看阿辭?!?/p>
葉執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去吧,他不愿意去我們那里,但是你媽在外面守著,絕對會保證他的安全。”
他們原本以為想要從程宴這里拿到實質性的證據還需要一段時間。
可沒想到,程宴竟然那么迫不及待,直接把溫殊帶進了自己這個放滿了實驗品的實驗室當中。
葉執目光掃過那些實驗品,有幾張還是熟悉的面孔。
他眼中的欣慰淡去,只剩下冷意。
“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瘋子,他也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p>
溫殊知道身為基地長的葉執,比自己更清楚應該怎么處理這些事情。
所以他放心的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算起來和溫辭分開的時間也不長。
可溫殊卻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分開過最長的時間,也就只有他被趕出實驗室的那三天。
除此之外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待在一起。
這樣長時間的分別,已經讓溫殊內心有些焦慮了。
只有見到溫辭。
只有溫辭才是他緩解焦慮唯一的解藥。
溫殊腳步越來越快,出了實驗室后就直接坐上了葉執的車。
等他開著車離開了實驗基地才想起來和葉執說一聲。
葉執:“……”
異能者們不明所以:“葉先生,怎么了?”
葉執掛斷通訊器咬牙道:“溫殊那臭小子!為了快點去見自己喜歡的人把我的車給開走了!”
異能者們面面相覷,不說話了。
不知道是誰先爆出了一聲笑,讓原本沉重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而另一邊的溫殊幾乎是將油門踩到了底,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
“阿辭!”
溫殊推開門,迫不及待沖到樓上的臥室。
打開臥室門。
溫辭乖巧安靜的躺在床上,被子被他揉成一團抱在懷里,散開的銀白長發擋住他小半張臉,露出精致的眉眼。
溫殊看著這樣的溫辭,心軟得一塌糊涂,不由得放棄那動作。
他緩緩靠近床上的人,卻并沒有注意到一條藤蔓也在緩緩靠近他。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藤蔓已經纏上了他的腳踝,把他強行拖拽出了房間。
溫殊:“???”
溫殊看著面前緊閉著的房間門,愣住了。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藤蔓,思考著用這條藤蔓做清炒時蔬的可能性。
藤蔓求生欲很強,卷過一支筆和一張紙在溫殊面前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