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我？

陳鳴很疑惑，是自己的氣質太突出了？

他已經夠低調了，自從這位牡丹姑娘現身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這也能被她一眼相中。

要不然，就是她跟玉海棠一樣，對自己另有所圖……

不管是哪個原因，反正他現在是被架在火上烤。

秦昌元和潘定謙，這兩人他現在都得罪不起。

就在他想著怎么拒絕的時候，身旁的潘定謙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老弟，還是你有艷福啊。還愣著干什么，這既然是牡丹姑娘的規矩。想必，那秦小三也不會做那種煞風景之事。”

秦昌元的臉色不太好看，眼中透出一抹兇光，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口將杯子里的酒喝光，“我們走。”

帶著人走了。

潘定謙笑得更暢快了，“還不快去，別讓牡丹姑娘多等。”

陳鳴能怎么辦呢，只能在其他人艷羨的目光下，將那托盤中的酒喝了，然后跟著那名侍女走進了屋里。

“請公子沐浴更衣。”

幾名年輕貌美的侍女簇擁著他，來到了里間，那里放置著一個大木桶，桶里已經放滿了水，一摸，水還是溫的。

來都來了……

想到這句名言，陳鳴任由侍女七手八腳地將他衣服褪去，然后泡進了木桶里，舒服地洗了個澡。

洗完后，換上一身干凈的新衣服。

然后，在那名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閨房，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似蘭似麝的香味。

“公子請坐，姑娘很快就來。”

侍女讓他坐到桌子旁，就退了出去，還把門關上了。

陳鳴見桌上放著幾碟點心，看著挺精致地，拿起嘗了一口，味道不錯，于是又吃了幾塊。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門吱吖一聲開了，牡丹姑娘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輕紗，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那張絕美清冷的臉，配上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讓他想到了前世一個一度很火的詞，禁欲系。

看似禁欲，實則誘惑。

這種反差感，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住。

她坐到陳鳴的對面，輕輕挑了一下桌上那盞油燈的燈芯，紅唇輕啟，“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嗎？”

陳鳴眼中的迷亂一下子清醒過來，說道，“不知。”

牡丹姑娘的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我就是想看看，能成為蘇師妹心魔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蘇師妹？

陳鳴頭腦轟的一下，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女人身上那隱隱的熟悉感來自哪里了。

是蘇芷寧。

同樣是冰肌玉骨，同樣是清冷的氣質。

兩人的眼睛，一個是清澈單純，一個是婉轉多情。

而且，一個是替天行道，有點傻白甜的天道盟弟子。另一個是青樓的花魁。

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會把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他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姑娘說的蘇師妹，難道是天道盟的……蘇姑娘？”

牡丹姑娘看著他震驚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青樓女子，不配當天人下凡似的蘇仙子的師姐？”

“當然不是……我只是完全沒想到。蘇姑娘現在如何了？”

陳鳴當然不會承認，順便轉移了話題。

自從上次，蘇芷寧第二次敗在他的劍下后，就沒再出現過。不管他怎么召喚，她都沒回應。

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說實話，他還是有點擔心的，蘇芷寧實力雖然強，但是江湖經驗不足，在臥虎藏龍的江州城，也不是不可能出事的。

牡丹姑娘不答，反而問起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們天道盟修行的功法叫什么嗎？”

陳鳴搖頭。

他心中莫名有些緊張，預感到即將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

牡丹姑娘說道，“天道盟的根基，乃是一門《天心訣》。修煉到最后，天心即吾心，以一人行天道。所以，本門的名字有天道二字。

“想要練成《天心訣》，必須擁有一顆無瑕的赤誠之心。可是，這門功法有一個極大的關隘，閉門苦修，永遠也無法達到三品。因為修的是心。

“所以，天道盟的弟子一旦到了四品，就必須入世歷練，以紅塵煉心。”

她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變得復雜，“你既然與蘇師妹接觸過，自然知曉她單純善良，有時候甚至有些蠢。”

陳鳴沒有吭聲，他也不好當著她的面，這樣說她的師妹。

牡丹姑娘繼續說道，“自古以來，越是純粹的東西，越是容易受到污染。在這紅塵濁世中，想要保持一顆澄凈無瑕的赤誠心，談何容易？一旦道心蒙塵，自然就沒有資格繼承天道盟的道統了。”

陳鳴聽到這里，這才恍然大悟。

所以，這位牡丹姑娘就是外出歷練時，道心被污染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怪不得天道盟的弟子總是要外出歷練，三百年前被暗殺了那么多次，還是不改。原來是有不得不出去歷練的理由啊。

他總算是知道天道盟培養弟子的機制了，到了四品后，外出歷練。失敗的，像牡丹姑娘這樣，就成為外圍勢力。

歷練成功的，才能成為核心的弟子。

蘇芷寧的師父讓她跟著自己，應該也是一種歷練。

等等……

陳鳴猛地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姑娘剛才說，我成了蘇姑娘的心魔，是什么意思？”

牡丹姑娘見他終于反應過來，笑了起來，“就是這個意思，若是她自己勘不破的話，最后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跟你一樣？

不會也這么想不開，跑到青樓當花魁吧？

牡丹姑娘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猜到他的想法，臉上笑容一斂，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你看不起妓女？”

陳鳴頓時頭皮一麻，正色道，“當然不會。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只是分工的不同。很多妓女會淪落風塵，是因為命運的不公，走投無路。這不能怪她們。除死無大事，為了活著，她們別無他法。

“也有少部分人是愛慕虛榮，主動從事這份職業。這也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職業的權利，只要她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

牡丹姑娘聽到他的話后，很久沒有說話。

陳鳴心里多少有點忐忑，他完全感覺不到這位牡丹姑娘身上的修為。要么，她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要么，她的實力遠超過他。

他覺得，多半是后者。

她都自己承認已經道心蒙塵了，天知道她會不會突然發瘋，暴起傷人。

還是小心點為好。

良久后，牡丹姑娘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起來，“怪不得蘇師妹說你常常有驚人之語。就沖方才那番話，我想送你一場機緣。”

“這個——”

就不必了吧？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陳鳴發現自己動不了了，話也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跟之前在鎮海王府，被商前輩制住時一模一樣。

我去，她到底是什么修為？

就聽牡丹姑娘說道，“蘇師妹的資質在本門之中也是極罕見的，自入門之后，未曾一敗。同境界之中，無人是她的對手，鑄就了一顆無敵之心。誰知，兩次敗于你手，恰逢在沖擊三品這個最要命的關口。這才生出心魔。

“想要除掉這個心魔倒也不難，只要讓她將你殺了，便可解此厄難。你可愿意成全蘇師妹，為她去死？”

廢話，當然不愿意。

陳鳴說不了話，只能睜大眼睛，從睛神中透露出這樣的情緒。

牡丹姑娘接著說道，“我想，你自然是不愿的。只是，蘇師妹乃是本門中最受盟主看重的弟子。就算你不愿，那也只有讓你去死了。”

陳鳴這才知道她為什么會選自己，原來是為了救蘇芷寧啊。

那自己這算什么？

主動送上門來？

她話風一轉，“不過，此乃下下之策。若是她不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將你擊敗，一顆道心也無法圓融澄清，終歸是有了瑕疵。”

說話間，陳鳴已經被帶到了里間，很快看見了盤坐在床上的蘇芷寧，肉眼都能看出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床上的蚊帳無風自動，她臉部的皮膚底下，浮起一道道紅色的血管，周身的罡氣隨著她的呼吸在一吞一吐，隨時可能失控。

這場面，看得他有點心驚。

這牡丹說的真的是一點也沒有夸張，蘇芷寧的情況，已經有些岌岌可危了。

牡丹姑娘說道，“想要救她，還有另外一個方式。你可愿嘗試？”

我能拒絕嗎？

陳鳴很無奈，現在的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體內那道蘊含著商劍飛劍意的劍玉都無法動用。

他身不由己地被放到了床上，與蘇芷寧隔著一米左右坐著。

牡丹姑娘說道，“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她的心魔是因你而起，也只有你能解。”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兩塊玉佩，輕輕撫摸著，臉上滿是不舍。

最后，她還是將兩塊玉佩分別貼在陳鳴和蘇芷寧的眉心處，說道，“這兩塊玉佩是靈犀玉，可以讓你們心有靈犀。你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消除她的心魔……”

陳鳴只覺得她的聲音變得虛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