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這兩天有點忙,因為收到了好多信件,各行各業,各個年齡階段的都有。
有學生寄來,說要以他為榜樣的,也有工人寄來,夸贊鼓勵他的,還有些報社寄來,想通過信件采訪的,還有專業的數學研究者寄來,請教或探討他論文的。
而且好多來信的末尾都寫著希望陳望能回信。
但陳望已經忙得腳不沾地,看信都看不過來,哪里還有時間回信。
周三他忙著趕自己的稿子,馬上就要到交稿日期,人家寄稿費那么爽快,他交稿子也不能拖啊。
周四是上周延遲下來的考試,事關獎金,他也不能大意。
所以只有在晚上進空間學習之前,抓緊時間看一部分信件,然后視情況回不回信。
一般請教或者探討數學問題的,陳望基本都會回信。
至于其他的,他真的是有心無力了。
信件已經被陳守進和陳守明按寄信時間和寄信地址整理好,陳望每次看信就從寄出時間比較久的看起就行,這樣就不會出現信明明已經收到很久但還沒有看的情況。
今天陳望又收到一大堆,背回來之后陳守進和陳守明就自覺接了過去,然后一人分一沓開始整理。
兩人從最開始的震驚欣喜,到如今的淡然麻木,只用了三天時間。
不過這事兩人干得心甘情愿。
“旺仔,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汽運站的司機師傅給我回話了,說可以讓你三叔去學車,但不是他教,他找了另一個師傅教你三叔。”陳守進一邊分信一邊說道。
陳望一臉高興的從書桌前轉身過來,“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他之前都想拜托王局長他們看看有沒有什么工作能讓他三叔干了,不過現在既然能學開車那就先把車學會,學會之后是跑汽運還是干其他就再說。
而且干司機可是個搶手活,他記得他爸去學車人家師傅就象征性收了點學費,現在竟然還幫他三叔也找了個師傅,這師傅可真是個大好人!
陳望剛這樣想完,就聽到陳守明笑著說道:“這還要多虧了旺仔你。”
“啊?跟我有什么關系?”
“因為你現在是江寧省的驕傲啊,你爸的師傅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愿意幫忙的,而且找的那個師傅之所以答應,也是因為你,大家都說你給江寧省爭了光,給孩子們樹立了榜樣,所以你爸一提那師傅就答應了。”
陳望一懵,他,他都有“面子”了?
“而且人家連學費都不準備收,是我們硬塞給他,他才收的。”
“那三叔,你身上錢還夠嗎?”
“夠,我來的時候就帶了學費的,拜師學藝,哪有免費的,就算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收,但我們也不能真的占人家便宜,這樣不是給你抹黑嘛。”
說完陳守明笑笑,“你爺奶在家的時候可是警告過大家,不能做丁點兒抹黑你和老陳家的事。”
陳望心里暖暖的,這就是家人的維護吧,做什么之前都會把你的處境也考慮進去。
這時陳守進把分好的信件擺到陳望書桌前,拍拍陳望肩膀,“所以兒子,你還得繼續努力啊,不然可對不起江寧省百姓和爸的師傅了。”
陳望:…….當然也有例外!
陳守進和陳守明整理完信件之后就出去了,陳望則繼續看信。
這次拿起的信封有些不一樣,有些舊還有一道很深的折痕,像是被人保存了很久才舍得使用。
陳望看了眼寄信的地址,怪不得寄這么久呢,竟然是從很遠的邊疆寄過來的,郵遞員收信估計都得花兩天時間。
陳望打開信封,信紙是陳望熟悉的作業紙,上面的字跡跟信封外面的寫地址的字跡完全不同,筆走龍蛇,力透紙背,但卻有些倉促。
陳望開始認真看信。
陳望小同志:
你好,我是一個正在接受再教育的人,如果給你帶來不便還請諒解,但昨日(信寫于4月3日)在廣播中聽聞你的消息,我的心實在不能平靜。
不怕你笑話,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激動過了,感覺自己還活著。
好不容易拿到紙筆,昨晚也裝了一肚子話,但真正落筆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哪些該與你說。
我相信此時肯定有不少人跟我一樣。
孩子,加油,你是真正的希望,是我們的希望,讓我們還能堅守下去。
最后,愿你永葆純粹的探索之心,莫因外界紛擾動搖分毫。
瑾祝
鵬程萬里,再攀高峰。
陳望讀完心緒也久久不能平靜,寫信的人沒有告訴他名字,但他卻猜到了他的身份。
這封信也讓陳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幸運,在這個年代,并不會因為你是個天才會讀書就能一帆風順。
那些困于迷霧的求知者,不乏天賦卓絕的人,甚至還有很多都是優秀的科研工作者,但依舊困于牛棚農務之中不得脫身。
他慶幸自己能給他們帶來希望,也慶幸這迷霧般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
小心翼翼折好信紙,正準備放回去時才發現信封里還有張皺皺巴巴的紙條。
陳望展開一看就知道這是寫地址的人寫的,一模一樣的字跡,看年齡應該不大,因為是豆豆筆畫。
一看內容,開頭就是哥哥兩字,果然是比他還小的孩子。
“哥哥,射射你,王爺爺丙都好了。”
陳望:。。。。。。
算了,比他還小,能寫這么多字已經很厲害了。
陳望拿起筆回信,怕這封信到寫信人手上之前會被檢查,陳望也不好寫得太直白,只能編了個寓言故事。
傳達的意思就是堅持就是勝利,這些道理陳望相信大家都知道,但還是希望自己的鼓勵能讓他們再堅持堅持。
把信放進信封,填好信息之后陳望拿出去給了陳守進,“爸,你明天去上班的路上幫我把這封信寄走吧,哦,對了,等等。”
陳望跑進屋拿出許甜給他的巧克力一起給陳守進,“這個一起寄。”
“寄給誰啊?還寄糖。”
“一位日子過得比較艱苦的老同志。”
“那是得吃糖甜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