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組裝了最后一組無線電的發射器,今天陳望只需要再組裝出接收器三組設備就都完成了。
為了有安裝的時間,陳望到了科管部后跟王振華三人打了聲招呼就扎進了實驗室。
李雪梅趕在陳望開始組裝之前問他:“陳望,聽齊主任說你爸今天回老家去了,晚上就在科管部吃飯吧,上次說給你做頓好的慶祝還沒有做呢。”
“那好,謝謝李主任。”
“不謝不謝,那我現在就回去做飯!”李雪梅高高興興走了。
陳望這才開始全神貫注的做起實驗。
與此同時,陳守進這邊正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磚瓦廠門口等陳守明下班,好搭自行車一起回去。
這看著天色都暗下來了,老三怎么還沒下班呢?
陳守進正嘀咕著,就聽到背后磚瓦廠的鐵大門打開的聲音,他欣喜的轉頭看過去,只見一群穿著灰撲撲工裝的工人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各個愁眉苦臉的。
來不及想原因,陳守進趕忙叫住人群中的陳守明,“哎!老三!”
陳守明正推著自行車往外走突然聽見他二哥的聲音,本以為聽錯了,結果錯開人群還真看到他二哥帶著不少行李在路邊招呼他。
他趕緊推著自行車過去,“二哥?你怎么回來了?還帶這么多行李,嘶!難道你又不學開車了?”
“什么又不學開車了,你以為你二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呢?我這是有事才回來的,快,把東西都放車上,眼看著天都要黑了,今天怎么這么晚才下班啊?”
陳守明一邊放東西一邊嘆了口氣,“加班趕最后一批磚。”
陳守進已經毫不客氣的坐上了后座,“那行啊,說明你們磚廠的效益好,竟然還加班燒磚,走吧。”
陳守明綁好東西后一腳把自行車蹬了出去,同時說道:“因為是最后一批,燒完就倒閉了。”
“······”
陳守進拍了下自己嘴巴,然后才又開口,“這怎么突然就要倒閉了呢?我走之前都沒聽你說啊。”
“沒說是因為大家都還懷著僥幸,直到昨天通知正式下來大家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陳守進恍然,怪不得剛剛那些工人都是一臉犯愁的表情,以前下班的時候可都是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
“那,那你跟家里人說了沒?”
“昨天就說了。”
“那弟妹和爸媽啥反應?”
“燕子可能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但爸媽還好,可能是大家都有工作了,我就算沒了工作家里也不會突然就垮了。”陳守明說完內心苦楚一片。
幾年前他成功進了磚瓦廠大家慶賀恭喜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從大隊到公社這條路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他走了無數遍,本以為這輩子會一直走這條路,誰能想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
后腦勺突然被一只手拍了拍,陳守明故作輕松的笑道:“二哥,你多大了,怎么還打我呢。”
“多大也是你哥,沒工作了心里是不是難受?難受就哭出來,二哥又不會笑你,小時候你被蜜蜂蟄了大包,哭得滿臉都是眼淚鼻涕的還不是二哥給你擦的。”
“就這點事你都從我七歲念到現在了!”他要是現在真在他二哥面前哭,明天全大隊的人都得知道!
“這次我保證不說。”
“二哥,我真沒什么難受的,我還覺得解脫了呢,這破工作風里來雨里去的,廠里的活也辛苦,早就不想干了!”
“這些話對別人說說可以,在二哥面前就別說了,我都快聽見哭腔了。”
陳守明悶頭騎著自行車,陳守進卻突然雙腿著地當了腳剎。
“二哥!你干什么呢?”
“下來,我來騎,你坐后邊去。”
“不用,我——”
陳守進沒有再廢話,直接強勢的奪了車把手,“不坐就走著回家吧。”
陳守明無奈趕緊坐了上去,因為他二哥真的能干出這事來。
他們三兄弟從小就是三種完全不同的性子,大家夸他大哥陳守文老實穩重,夸他聰明踏實,而二哥陳守進是公認的偷奸耍滑不著調,也是他們三兄弟中挨揍挨罵挨得最多的。
但神奇的是陳守進和大哥和他都關系都很親密,他和大哥關系雖然也好,但總有種客氣疏離。
像是幫忙什么的決沒二話,喊一聲就去,但像現在這種類似談心的對話肯定不會有。
其實陳守明現在的心情很復雜,也不是單純難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三兄弟中最有出息的,所以上班后自愿把所有工資都上交。
心甘情愿的承擔起養家的責任,這讓他有種自豪感,即使再累再苦,他都沒有想過要分家。
可現在人到中年突然失去了工作,如果老陳家還是跟之前一樣就靠著他這點工資撐起大半個家,那他現在肯定是又焦慮又愁悶。
但老陳家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有工作,雖然少了他這一份很可惜,但也不會有天塌了的感覺。
所以他現在心里除了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更多的是迷茫。
陳守進見陳守明坐后面不吭聲突然開口道:“老三啊,這次我去省城真長了不少見識。”
說完又提議道:“哎,你剛好不用上班了,要不這次你跟我一起去省城看看吧!”
“還是不了,二哥你去省城是學開車,我去又沒事做,而且也沒地方住,我準備休息兩天,然后就跟爸一起下地掙工分。”
“你下地掙工分那不是浪費人才嘛!放心,到時候我去找大隊長開證明,咱哥倆一起去省城,你還能幫我搬點東西。”
“搬什么東西?”
“被子,鍋碗瓢盆那些,還有糧食,我們得自己做飯吃,省城國營飯館的飯菜可貴!”
陳守明聽得一頭霧水,“不是二哥,我幫你搬沒問題,但這些東西帶去了放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