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迎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心情卻有些微妙。

她不知道宋祈年的能力到底厲害到了什么地步。

但既然都可以悄無聲息地入侵她的腦子，那是不是也代表著，監控系統也可以攻破呢？

從過往的一些對話和他的反應來看，如今宋溫迎只慶幸，宋祈年偽裝的這個“系統”只能讀取她的表層思維，深層意識卻無法讀取。

也就是說，只有她主動和他建立“聊天”的時候，他才能聽到她的話。

但如果她切斷，那么她在心里想的那些想法，他也就無法得知，甚至是她和別人聊天時，他也是感知不到的。

和真實的系統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過小說管理局存在了很多年，才達到如今的能力。

宋祈年才多少年……？

如果再給他點時間，會不會他以后也能讀她的心了呢？

一想到這兒，宋溫迎就覺得有些恐怖。

不過，恐怖之余，宋溫迎又莫名生出一股反抗之意，或者說……趣味？

既然他敢算計她，那她不好好利用一下，將計就計反擊回去，豈不可惜？

思及此，宋溫迎悠悠地看了眼窗玻璃中倒映出的攝像頭，突然朝程徹走近。

在程徹驚訝的目光中，宋溫迎虛虛地環“抱”住他。

沒有真抱，但從監控角度來看，會造成錯位擁抱。

“溫迎姐……”

程徹呼吸都顫抖了。

可冷不防聽宋溫迎冷聲道：

“抱歉，以前我之所以資助你和蘇邇，是因為宋祈年，我想讓宋祈年吃醋、生氣，甚至那次在老師辦公室里，我偏袒你，也是如此。”

“……什么？”

“所以，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美好濾鏡。這七年我一直活著，卻沒有和你們聯系，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是個挺冷血無情的人。”

“不是這樣的，你才不是……”

宋溫迎不聽他的話，繼續低聲在他耳邊道：

“這次熱搜的事，你觸到了我的底線，我很生氣。所以以后我們都不要再見面了。”

程徹呼吸都滯住了，臉也從剛開始的紅變得慘白，他有些慌：

“溫迎姐，我錯了，我以后絕對不這樣……”

“你的臉，確實有一半責任在我，所以回去之后，我會讓宋祈年派醫生過來。那我們就此，就兩清了。”

宋溫迎說完自己想說的話，終于松開他。

做戲做全套，宋溫迎不介意再利用一把程徹。

她轉了個角度，讓監控視頻能拍到她的臉，她當著監控，故作親昵害羞地在程徹的腦袋拍了拍。

程徹因為剛才的那些話，耷拉著腦袋，根本沒抬頭，哪里能看到宋溫迎的表情？

眼下見宋溫迎拍他腦袋，只以為這是最后的道別。

難過得都要哭了，可不敢讓宋溫迎看到，所以只能將頭低得更低。

直到宋溫迎出去，他才鉆進被子里紅了眼眶。

實在是太丟人了。

宋溫迎一定是覺得他這樣的人很惡心，所以才不想再見他。

宋溫迎現在一定是后悔當初資助他了。

蘇邇說得對，他就是配不上宋溫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

宋溫迎回到車上時，宋祈年的臉色不是很好。

但見到宋溫迎，他仍扯出一抹笑：

“姐姐回來了？”

宋溫迎不是很確定他有沒有黑監控，但做戲做全套。

她故作冷淡道：“程徹傷到臉了，你給他找個醫生，我要他一個月內完好無損。”

宋祈年笑容徹底僵住。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宋溫迎抬眸看他，眼底帶著刻意的疏離，“他是明星，臉毀了你讓他怎么工作？而且，這不是你做的嗎？”

宋祈年的指節在身側宋溫迎看不到的地方收緊，骨節泛白，聲音卻輕得發冷：

“姐姐之前不是說，不喜歡他，他沒有我重要的嗎？”

“不喜歡又不代表討厭？”宋溫迎漫不經心地整理袖口，“何況，他長得這么好看，我很難討厭啊。”

車內的空氣驟然凝固。

宋祈年呼吸都重了幾分，他看了眼前面坐著的兩個人，司機默默把擋板升上去。

直到后座變成只剩兩人的密閉空間之后，宋祈年傾身過來，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暗色：

“那我和程徹兩個人，誰更好看？”

“那自然是你更好看。”

頓了頓，宋溫迎看著他，忽然紅唇微揚：

“要不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我也不可能明明不喜歡你還要和你接吻。”

宋祈年睫羽輕顫，似是震驚。

宋溫迎繼續惡意道：

“不過，和你接了幾次吻，我感覺挺一般的，所以以后還是不要嘗試了吧。”

車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宋祈年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死死盯著宋溫迎含笑的唇，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哽住了喉嚨。

“……一般？”

宋溫迎一臉遺憾地點頭：“對啊，我最近一直在后悔呢。”

“……姐姐后悔了？”

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宋溫迎點頭。

他輕顫的眸子垂下去，不說話了。

宋溫迎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到家。

宋溫迎換下鞋子，剛要上樓，他突然長腿幾步邁進，將她堵在樓梯轉角。

“姐姐是接過多少吻，怎么知道一般？”

他似是不服氣，又似是挑釁，“那姐姐教教我，怎么才能不一般？”

宋溫迎挑眉，抬眸看他。

還不死心？

就這么喜歡她親他？

后背抵著冰涼的木質扶手，她仰頭看著眼前這個執拗的男人，忽然輕笑出聲：

“你就非要我直說嗎？”

見他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像是極力忍耐著什么。

宋溫迎繼續道：“你接吻習慣不太好，太強勢了，我不喜歡。”

宋祈年眸色一暗，可見宋溫迎繞開他要走，他語氣又軟了下來，幾乎帶著哀求：

“我可以不強勢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拉著她的手不放，“你不要去找別人好不好？”

樓梯間的感應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宋溫迎聽見他近乎呢喃的低語：

“只要姐姐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么都學……”

因為看不見，宋溫迎戴上的冷漠面具終于得以短暫摘下。

她靜靜望著眼前高大的身影，明明在外人面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現在卻在她面前卑微至此。

鬼使神差地，宋溫迎忽然松口：

“你聽話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他身體一顫，嗓音啞得不像話：

“真的嗎？”

“嗯。”

“我可以聽話的，我以后都聽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