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描繪的藍(lán)圖很美,語氣也很動情。
若是換做從前的徐川,恐怕早已心軟得一塌糊涂。
只可惜,現(xiàn)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從地獄歸來的靈魂。
“說完了?”
徐川甚至懶得抬眼,只是用小勺輕輕敲擊著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一下,又一下,精準(zhǔn)地敲在孫曉月的心跳上。
不等她回答,徐川的嘴角勾起極盡嘲諷的弧度。
“你的未來藍(lán)圖里,體育系的李超群,扮演什么角色?備胎,還是周末情侶?”
他抬起頭,目光如刀,直刺孫曉月偽裝的面具。
“別誤會,我不是在吃醋。”
徐川慢條斯理地補充,“我只是單純地提醒你,我這個人有點潔癖,沒有撿別人二手貨的習(xí)慣。”
“二手貨”三個字,像三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孫曉月的耳膜!
她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你!”
孫曉月猛地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那張剛剛還梨花帶雨的臉,此刻因憤怒而扭曲。
“徐川!你混蛋!”
她豁出去了,扯著嗓子尖叫起來,聲音之大,讓整個咖啡廳的客人都看了過來。
“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當(dāng)初在學(xué)校外面的小旅館,你都忘了嗎!現(xiàn)在你有錢了,就想不認(rèn)賬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渣男拋棄女友”的戲碼,永遠(yuǎn)是大眾最喜聞樂見的八卦。
“我的天,這男的看著人模人樣的,居然干這種事?”
“有了錢就忘了舊愛,太不是東西了。”
“你看那女孩哭的,多可憐啊……”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向徐川,一道道鄙夷和譴責(zé)的目光,幾乎要將他淹沒。
孫曉月看到這一幕,心中涌起一陣病態(tài)的快意。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徐川,眼神里卻滿是洋洋得意。
讓你羞辱我!讓你瞧不起我!
現(xiàn)在輿論站在我這邊,我看你怎么收場!
然而,她預(yù)想中徐川驚慌失措的表情并未出現(xiàn)。
徐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可怕。
他緩緩站起身。
下一秒。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毫無征兆地甩在了孫曉月臉上!
整個咖啡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扇懵了。
孫曉月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敢當(dāng)眾打我?
“第一。”
徐川冰冷的聲音響起,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那晚,你開價三百,我給了你五百。我們是錢色交易,兩不相欠。談負(fù)責(zé)?你配嗎?”
什么?!
眾人嘩然!劇情的反轉(zhuǎn)來得太快,讓他們猝不及防。
“第二。”
徐川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孫曉月那張煞白的臉上,語氣愈發(fā)輕蔑。
“就在今天早上,還有人看見你跟體育系的李超群在香樟樹林里摟摟抱抱,難舍難分。怎么,剛從他懷里出來,就跑來跟我談第一次?孫曉月,你的第一次是按天刷新的嗎?”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突然驚呼起來。
“我想起來了!他……他是金融系的徐川!那個在階梯教室當(dāng)眾賺了幾百萬的股神!”
“什么?他就是那個億萬股神?”
“我靠!我想起來了,論壇上都傳瘋了!”
真相,在這一刻大白于天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孫曉月身上,但這一次,眼神里不再是同情,而是**裸的鄙夷和嘲弄。
“搞了半天是看人家發(fā)財了,想來傍大款啊!”
“還用第一次來道德綁架,真是臉都不要了!”
“嘖嘖,這種女人,太惡心了。”
那些議論聲像一把把尖刀,割在孫曉月的身上,讓她無地自容。
她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喉嚨里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她再也待不下去,尖叫一聲,捂著臉,像一只喪家之犬,倉皇地逃出了咖啡廳。
徐川松了口氣,重新坐下,對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服務(wù)員招了招手。
“今天在場所有客人的單,都記在我賬上。”
他環(huán)視一周,對著眾人抱了抱拳,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的雅興了。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今天這出鬧劇,還請各位幫忙在學(xué)校里‘澄清’一下,免得總有些蒼蠅來煩我。”
眾人得了好處,又看了一場大戲,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
“徐川大氣!”
“放心吧,我們都知道該怎么說!”
徐川點點頭,結(jié)了賬,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廳。
下午還有課,他得回教室。
然而,當(dāng)他走到蜀州大學(xué)那氣派的校門口時,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他看見了兩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對中年男女,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樸素衣物,皮膚黝黑粗糙,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向保安打探著什么。
徐正,羅美蘭。
他的父母。
上輩子,他們都死于癌癥,在病床上耗盡了家中最后一分積蓄。
徐川的心頭涌上一股復(fù)雜難言的情緒。
他記得,這對夫妻是典型的農(nóng)村人,思想腐朽守舊,認(rèn)為讀書無用,當(dāng)初他能上大學(xué),還是村長硬壓著他們同意的。
重生歸來,他心中并無多少怨恨。
養(yǎng)育之恩大過天,他會讓他們安享晚年,富貴一生。
但也僅此而已了。
那份血脈相連的親情,似乎在兩世的隔閡中,變得有些淡漠而遙遠(yuǎn)。
他,終究不再是那個從村里走出來的窮小子了。
他剛準(zhǔn)備開口,喊出那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謂。
然而,一道夾雜著風(fēng)雷之勢的黑影,猛地從他眼前劃過!
“啪——!”
一聲比剛才咖啡廳里更響亮、更清脆、更刺耳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徐川的臉上!
空氣瞬間凝固。
周圍路過的學(xué)生,門口的保安,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過來。
徐川的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火辣辣的疼意混雜著耳鳴,讓他整個人都懵了一瞬。
他不是沒想過父母會來,甚至想過他們可能是來要錢,卻唯獨沒想過,重逢的第一份“禮物”,竟是如此屈辱的一巴掌。
“你個小畜生!你還有臉回來!”
徐正,他這輩子的父親,此刻正怒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指著徐川的鼻子破口大罵。那
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青筋暴起。
“我們在家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xué),是讓你來學(xué)校惹是生非,讓人家開除的嗎?我們徐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