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目送四娘子車駕離去,負責接應的文吏安排陳從進一行人入驛站休整。
進入驛站后,陳從進的心中,好比是一塊大石頭放下了,心中沒了心事,陳從進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唯有王猛有些長吁短嘆的,陳從進納悶的問他怎么了?
王猛滿是可惜的說道:“送完四娘子,咱們就要回去了,大好的姻緣,就這么沒了,豈不可惜。”
“可惜個屁,一天天的瞎琢磨,你還不如介紹你妹妹給我,那還靠譜些!”
王猛聽到這,眼神一亮,拍了拍陳從進的胸口,大聲道:“好,一言為定,我這便托人回去,把我妹的生辰八字拿過來,不對,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我托人帶回去,看合不合!”
陳從進正要說什么,突然,驛站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吵吵鬧鬧的聲音,讓陳從進沒心思和王猛瞎扯,陳從進連忙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張泰匆匆走進門,一照面,張泰便大聲說道:“圣人龍馭殯天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神情各異,有驚訝,有不安,也有無謂模樣者,對河朔三鎮而言,隔一段時間,就要和長安朝廷鬧些沖突,天子又算的了什么。
當然,換個天子,對藩鎮節度使來說,自然是一件大事,但對陳從進等人來說,那真的是天高皇帝遠,對他們的影響,幾乎等于無。
陳從進聞言問道:“圣人什么時候駕崩的?”
張泰回道:“七月十九。”
陳從進哦了一聲,隨后扭頭回房睡覺了,李克用出來了,他的老對手朱溫還會遠嗎,大唐的喪鐘已經敲響了,對陳從進而言,皇帝死了就死了唄。
眾人在平州休息一夜,第二日,便有人送來賞賜,軍士每人三貫錢,絹一匹,賞賜雖不多,但是聽說是四娘子用自己的體己錢賞賜的,一眾軍士聽說后,紛紛表示,四娘子人美心善,日后定然是富貴一生云云。
領了賞賜后,陳從進決定在平州休息兩日再啟程,畢竟,大家伙剛剛領了賞賜,也該出去消遣一番。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天子駕崩,那些聲樂場所,都被暫停營業了,幽州鎮雖說離長安遠了些,但是鎮中還是有監軍使。
唐末監軍,皆是由宦官擔任,且監軍上任時,也不是孤身一人,在監軍之下,有監軍副使,判官,小使等佐官,同時,監軍可以自募軍士,以做親兵。
當然,在幽州鎮,陳從進都沒感覺到幽州的監軍使有什么作用,好像泥塑雕像一般,從軍這么久了,別說見到監軍了,連監軍叫什么,陳從進都不知道。
面對天子駕崩的大事,各州刺史也不會在這種表面文章上,有什么出格之處,因此,各地的樂坊都相繼停業。
廣平軍的李輔吉和徐郝相繼來詢問陳從進,問什么時候回返,這些廣平軍,已經是歸心似箭,早就想回家了。
眾人在平州待了兩日,隨后便啟程回返,少了四娘子和一堆的奴仆侍女,行軍的速度快了許多,只是沿途所經過的州縣,想要什么物資,竟需要自行購買。
沒了節帥家眷這桿大旗,各地的官吏,根本就不理會陳從進等人,便連進城,都不允許所有人一同進入,只能由少部分軍士入城采購。
雖然憋悶了些,但好在隊伍行進的快了些,至十一月十八日,隊伍便已抵達郎山驛。
也就是當日和李可舉發生沖突的驛站,看著這個驛站,陳從進的心中有些陰霾,此時身邊沒有四娘子,若是再碰上李可舉,指不定鬧出什么事來。
有句俗話,好的不來,壞的,一想便至,李可舉在回去之后,四下探查陳從進的底細,在得知陳從進只是一個農家子從軍,身后并無什么勢力,升任副將,也是張公素剛剛提拔的。
正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況且,李可舉又不是君子,他有仇,都是當場就報的,因此,李可舉決定,等陳從進回程時,他一定要殺了此人。
只是,陳從進畢竟是節帥親命,肯定不能大張旗鼓的調兵圍殺,那樣的話,就是明目張膽的反叛,況且,其父李茂勛還在,他也越不過他父親,私自調動軍隊,他能動的只有自己的親兵,五十騎精銳騎兵。
進入驛站后,陳從進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只是驛長臉色不對,其余的驛丁,也是有些遮遮掩掩,似乎并不想和陳從進等人有什么瓜葛。
驛丁臉色不對,別說陳從進了,王猛,張泰等人都看出來,只見王猛暴躁的將一個驛丁拽了過來,質問為何對他們閃閃躲躲的。
驛丁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陳從進這時上前,松開了王猛的手,隨后直接找上了驛長。
一見面,陳從進便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驛長支支吾吾道:“沒……沒什么事啊!”
陳從進語氣不善的說道:“現在,是我和你私下交談,有什么事,直接說,當知某手底下都是武夫,鬧大了,對你我可沒什么好處!”
驛長臉上有些糾結,好一會,他才低聲道:“陳將軍,上次你們離開后,沒兩天,李公子就派人來查你們的底細,當時那些騎兵,一個個都是說要……”
“要什么,速說!”
驛長用只有兩人的語氣說道:“那些人說,一定要殺了你,說的話太大聲了,根本就不避我們,驛站里的驛丁,都聽見了。”
陳從進心底一沉,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事,果然來了,李可舉睚眥必報之徒,他現在要知道,李可舉,能不能調動納降軍,若他能調動納降軍圍殺自己,那么啥也別說,趕緊讓隊伍分散,看能不能逃回幽州,若是不能,那么他調動的,只能是親兵。
注:懿宗在位期間,沉湎游樂,在宮中,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除了飲酒作樂,就是觀看樂工優伶演出,在宮中供養的樂工便有五百人之多,在位十四年,更換宰相二十一人,且多庸碌貪鄙之徒,新唐書言,懿宗和僖宗是以昏庸相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