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呢?還沒消息?”陳從進問道。
蕭郗皺著眉頭,很是奇怪的回道:“沒消息啊,大帥,這李克用說不定死在荒野了,也不一定。”
陳從進想了想,搖搖頭,道:“也許吧,不管他了。”大亂之世還未出現,主角就消失了,就算李克用還活著,估計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了。
“大帥,朝廷對河東屢屢兵亂,已極為不滿,連續下詔申斥河東諸將,并調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同平章事鄭從讜為河東節度使。”
對河東的事,陳從進已經沒什么心思了,反正現在討李克用已經結束了,幽州和河東之間,暫時也沒什么來往的必要。
不過,聽八卦,是人類自帶的屬性,因此陳從進問道:“這個鄭從讜是什么來路?”
蕭郗沉聲道:“鄭從讜出身滎陽鄭氏,司徒鄭余慶之孫,興元節度使鄭澣之子,此番出鎮河東,是以宰相之位入鎮,地位極高。”
“宰相又如何,之前剛到河東三天就暴斃的……那個叫什么來著?本帥事太多了,給忘了。”陳從進想了好一會,愣是沒想起那個人名,這主要原因,還是河東節帥換的太勤了。
“大帥是指李蔚嗎?”
“應該就是此人。”
蕭郗搖搖頭,道:“李蔚原是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但在入鎮河東前一年,已經罷相外任東都留守,而鄭相不同,身上還掛著中書門下平章事,是正兒八經,以相入鎮地方。”
陳從進不以為然的說道:“本帥身上也掛著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你看本帥什么時候出去顯擺過。”
蕭郗微微一笑,道:“大帥居此位而不露鋒芒,斂華就實,不事張揚,此正合古之君子泰而不驕之道。”
說到這,蕭郗頓了一下,隨即又呵呵道:“不過,大帥這個同平章事和鄭相還是有所不同的,大帥身上并沒有參知政事職銜,所以,鄭相是真的宰相,而大帥卻是虛的。”
虛就虛吧,反正陳從進也不靠這個名頭吃飯,閑聊了幾句,蕭郗隨后向陳從進遞上了一份文書預算,口中道:“大帥,這是擴軍八千人,所需的各類物資,屬下已經悉數造冊,還請大帥一觀。”
陳從進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上面密密麻麻,從刀槍弓牌,皮索,春衣冬衣,皮甲,各類的認旗等,無一不全。
陳從進點點頭,道:“征募的告示都下發了沒有?”
“回大帥,已經行文各州了。”
這一次募兵,陳從進特意囑咐蕭郗,不要在一地征募,而是要在整個幽州鎮中征募新卒。
同一地區,雖然士兵會因為鄉鄰而主動抱團,戰斗的配合可能會高一些,但是太過抱團,陳從進擔憂會出現像魏博鎮那樣的情況。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中原內地雖然不太平,但幽州在陳大帥的治理下,卻是一片安寧。
到了九月中旬,新兵都已募集完畢,也已經抵達幽州,在城外新設的新兵營中,大肆操練。
孫檀興致勃勃,操練新兵,讓他有一種成就感,看著懵懂無知的新兵,在自己手上,逐漸蛻變,那種成就感,無法用言語形容。
清晨的陽光,給幽州城墻上鍍上了一層金黃色,靜寂的幽州城,仿佛在一瞬間蘇醒過來,嘈雜的人聲,沿街叫賣的聲音,那種市井上的氣味,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模樣。
而就在幽州看不見的地方,從平州前往幽州的驛道上,數名背插認旗的信使疾馳而過。
仔細看去,三名信使伏在馬背上,衣袍被疾風鼓得獵獵作響,背上認旗斜斜飄展,馬蹄鐵叩擊在路面,發出如鼓點的脆響。
前方驛站的望樓剛映入眼簾,為首的信使便扯開嗓子高喊:“軍報!軍報!”
話音剛落,驛站里一片荒亂,不多時,便有驛丁牽著幾匹新馬候在道旁,驛丁心中好奇,不知幽州鎮何處出了軍情,不過,即便是心中好奇,也無人敢出口詢問。
信使們幾乎是滾下馬背,腳剛沾地便踉蹌著跑向驛卒遞來的食盤,不過是幾張的麥餅,一碟咸菜,一碗粗瓷碗盛的粥。
雖然簡單,但好歹也是熱食,信使顧不上入內坐下,就在驛道邊,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不多時,三名信使相繼吃完,隨即重新翻上新馬。
“走!” 一聲低喝,新換的戰馬長嘶一聲,再次馱著信使們沖入塵煙之中。
看著信使疾馳而去的背影, 驛丁忍不住問道:“這么急的軍情,是不是哪里又兵變了?”
“應該不會吧,大帥連續平了兩次叛亂,又去打奚胡,打沙陀賊,朝廷都封大帥國公了,境內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反叛。”另一個驛丁搖搖頭說道。
驛長止住眾人議論的興頭,沉聲道:“行了,扯什么閑話,趕緊的,把這三匹馬拉進去,先喂點水,過了一刻鐘再喂著精米,然后再喂草料。”
緊急軍情,五百里加急,僅僅兩天時間,軍報便從平州送到幽州。
這封軍報是平州刺史齊世北緊急送來的,軍報只有寥寥數語,“奚人異動,已集部眾,下官所得情報,奚王阿護孤集合各部,兵力不下四萬騎,旦夕將南下寇掠!望大帥速整軍備,馳援平州!”
陳從進收到軍報后,大吃一驚,這奚王這么有膽色的嗎?只是讓陳從進有些不解的是,去年出兵李克用的時候,這幫奚人怎么不出兵,反而等自己結束戰爭了才出兵。
這種簡單到是個人都能看懂的策略,這奚王就是再蠢,也不可能看不懂。
陳從進召集諸將商議,可諸將對于陳大帥的疑問,也是很不解。
劉世全皺著眉頭道:“會不會是奚人消息傳遞落后,以為咱們現在還在和大同平叛?”
向元振搖搖頭,道:“不可能,消息再滯后,也不可能滯后一年,再者說了,也有很多商隊,往來奚部,奚王既然要南下侵襲,不可能不收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