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憫忠寺門前,剛剛登上人生巔峰的楊承榮,轉瞬間已是跌落谷底,眼下的楊承榮生命垂危,他的部下除了四十余人棄械投降外,余者悉數陣隕。
王猛看著楊承榮臉頰上的那支箭,心中暗嘆有些可惜,不過,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勝利已經唾手可得,些許遺憾已不足掛齒,況且這顆人頭是向元振得的,那賞賜不就可以免了。
向元振走了上前,命人將楊承榮的首級割下,楊承榮已死,靜塞軍群龍無首,當然,這并不說陳從進已經高枕無憂,徹底控制幽州局勢,已是當務之急。
隨后向元振當機立斷,決定帶著楊承榮的腦袋,先控制住牙城,畢竟眼下他們手中的兵力,并不足以控制幽州其余三門,而王猛見狀,當即決定先跟著向元振一同行動。
向元振派了數人,回返南門,將楊承榮已死的消息,通報陳從進,向元振,王猛二人則率部,一路疾馳至衙城,而此時衙城內并無多少兵力,只有一些零散的靜塞軍卒自發聚集此地。
而聚集衙城的靜塞軍卒見到楊承榮的首級后,大驚失色,眼見向元振所率軍卒人數眾多,顯然僅靠他們手中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抗。
隨即衙城內的靜塞軍卒,紛紛四散,相繼逃往北門,連主帥腦袋都丟了,死守衙城對這些散兵游勇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向元振奪取衙城后,留下三百軍卒,控制幽州節度衙城,隨即和王猛相商,趁此亂象,先行奪取北門,堵住城外靜塞軍入城的通道。
等北門外的靜塞軍反應過來后,想要入城時,還要繞行其余城門,如此一來,時間拖延下,陳從進的援兵,必然早已入城。
而此時的陳從進,已經等不及了,他在收到楊承榮被殺的消息后,那是大喜過望,在消息傳來時,陳從進剛剛遣張泰率新入城的援兵五百人,馳援前方,此時入城的軍隊已經突破了兩千人。
這在陳從進原先的預案中,這個結果,是最為理想的,本來在陳從進和諸將的想法中,是先趁亂入城后,再奪取四門,看能否將楊承榮圍困在衙城中。
若是將楊承榮堵在衙城中,則先圍殺楊承榮,再以楊承榮的腦袋,迫降靜塞軍,若不成,再伺機將城外的靜塞軍擊散。
而更大的可能,則是楊承榮見勢不可為,逃遁出城,不過,在陳從進的心中,即便楊承榮逃出城,丟了幽州,大軍奪氣,強行攻打下,勝算依然很高。
但戰場上的局勢,千變萬化,陳從進沒料到,楊承榮不守衙城,也不逃出城,而是率親衛迎擊,更沒想到的是,楊承榮竟然被向元振陣前斬將,這實在是讓陳從進欣喜欲狂。
陳從進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是將這個好消息通報全軍,眾軍聞訊,紛紛鼓噪高呼,士氣大漲。
不多時,清夷軍游奕使李旋化入城,一入城,便匆匆的來到陳從進面前,急聲道:“使君,聽聞楊承榮已被殺,此事可是屬實?”
陳從進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十將向元振,陣前斬將,楊承榮首級被割下,其身子已經送到我的面前了?!?/p>
李旋化聞言,大喜:“大事已定!楊承榮授首,眼下當務之急,便是控遏四門,阻止靜塞軍入城!”
陳從進眼下不知道向元振是在進攻衙城,還是去奪取城門,雖然之前已經做好很多預案,但是真打起來了,前方的軍報,還是會有延后性。
陳從進沉聲道:“李游奕,爾速率援兵,先行奔赴北門?!?/p>
“是,使君”
李旋化行了個禮,隨后帶著四百余清夷軍精銳,奔赴北門。
又等了約半刻鐘,向元振的軍報又傳了回來,言衙城已奪,其部正奔赴北門。
陳從進聞訊,再也等不下去,當即命新入城的楊匡駐守南門,等待郭崇景,自己則帶著李豐,以及三百軍卒,急奔北門。
而陳從進的路線,是沿著城墻根而走,并不是和先前王猛等人走相同的路線,而這條路線,便是會先經過東門,再繞行北門。
等陳從進抵達東門時,城樓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守軍,顯然,城中的混亂,已經波及到此處,陳從進率部抵達時,東門殘余的守軍,一哄而散,除了逃跑的,剩下的全部歸降,沒有一人敢于反抗。
陳從進留下李豐,并兵員百人,駐守東門,自己則帶著剩余的軍士,繼續趕赴北門,兩隊兵,一百人的數量雖說少了些,但是只要控制了城門,城外靜塞軍既無攻城器械,想要短時間奪門,那也不太可能。
古來戰場廝殺,最好的法子,便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削弱敵軍,比如軍糧飲水,比如離間敵軍,亦或是趁敵不備,突襲而入,總之,核心的要點,便是絕不能讓敵人在最佳的狀態下,和己方廝殺。
陳從進捫心自問,若是擺明車馬,和楊承榮鑼對鑼,鼓對鼓的正面廝殺,就算清夷軍和雄平都乃至征發諸部的騎兵,這場仗,還真不一定能打的對。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雖然陳從進假借運糧,又趁除夕時分,突襲入城,如此行徑,似乎有些不恥,但此戰勝利,卻是代價最小,勝果最大。
幽州城,北門處。
靜塞軍已經沒有章法了,混亂,指揮不暢,反應遲緩,這是向元振的感覺,雖未交戰,便從守軍的面色,陣型上,向元振便可窺視一二。
此時的北門守軍城門大開,不時有在城內過年的靜塞軍卒衣衫不整的離城而去,這些人雖都是說要去城外大營,但是駐守北門的軍士,眼見一個又一個的軍卒逃奔出城,心中仿徨是肯定的。
而北門的軍士眼見敵軍已至,更是一片慌亂之色,守軍不知是該打還是該逃,還沒打,城樓上下,已是一片混亂。
北門監門將方詳,見此情形,當即立斷,命所有的守軍,僅留部分弓手于城墻上,余者,悉數下城,固守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