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這回軍部可是點名要你們重炮三師唱開場戲了！”

周成義叼著半截卷煙，順手把電報拍在彈藥箱壘成的臨時桌面上，“你們先打頭陣，咱172師才能跟上，不過你可悠著點兒，別讓炮彈落兄弟們頭上嘍！”

“呸！你這張嘴就該塞個炮仗炸了！”賀陽紅一腳蹬開吱呀作響的椅子

“老子的炮兵早把射表刻進骨頭里了，倒是你們步兵悠著點，別讓煙屁股燒著彈藥箱！”

說著抄起望遠鏡往東邊山頭瞄，那邊十八師團的膏藥旗正蔫頭耷腦地飄著。

觀察所里頓時騰起一片哄笑，幾個參謀憋得滿臉通紅。

周成義倒是不惱，反而砸了咂嘴：“要我說你們這些玩炮的就是金貴，這都磨蹭半個月了。

要不是等你們，咱172師早就把十八師團那幫二流子，送去閻王殿排隊領(lǐng)飯團了！”

“少他娘扯淡！”賀陽紅“啪“地甩開望遠鏡皮套，“你當小鬼子陣地是紙糊的，沒老子重炮開路，你能打進個錘子！“

周成義慢慢悠悠的將煙頭掐滅，并沒有多做解釋。

他之前研究過第十八師團，知道這并不是一支常備師團，其兵源基本都是其他常備師團挑剩下的，戰(zhàn)斗力并不是很強悍。

如今172師裝備精良，再加上還有空中支援，拿下第十八師團并不是什么難事！

二月二十七號。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172師的戰(zhàn)壕里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嘎嘣“聲

戰(zhàn)士們裹著結(jié)霜的軍大衣，三三兩兩地擠在彈藥箱旁邊，啃著比石頭還硬的干糧。

那干糧咬一口直掉渣，嚼得腮幫子生疼，可沒人舍得松口。

畢竟一會兒就要摸老虎屁股，肚子里沒點干貨可扛不住。

周成義貓著腰在陣地里轉(zhuǎn)悠，軍靴踩在凍土上咔咔直響。

初春的風(fēng)跟小刀子似的往脖子里灌，他裹緊衣領(lǐng)，心里頭打著小算盤。

瞅瞅天，估摸著得七點多才亮，這時候發(fā)動突襲，保準能把小鬼子從熱乎被窩里嚇醒。

要擱平時，夜襲倒是個好法子，可沒轟炸機助陣，黑燈瞎火的，摸不清敵人陣腳，搞不好還得折損自家兄弟。

雖說 P47戰(zhàn)機偶爾能客串轟炸機，但到底是半路出家，哪兒比得上正兒八經(jīng)的轟炸機型。

思來想去，還是等天蒙蒙亮，借著晨光打他個措手不及最穩(wěn)妥。

另一邊的重炮陣地上，賀陽紅正抱著塊硬干糧啃得腮幫子直抽搐。

他一邊嚼，一邊瞇著眼瞅著炮手們忙活。

幾個小伙子正麻溜地掀開炮衣，像給新娘子掀蓋頭似的小心翼翼。

接著掏出卡尺、羅盤，對著地圖嘀嘀咕咕的算數(shù)據(jù)。

賀陽紅看得直點頭：“好！不愧是我訓(xùn)練的重炮三師，個個都是神算子！”

正美著呢，一名參謀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師座！172師發(fā)來電報，他們準備妥當了，讓咱趕緊開炮！”

賀陽紅掃了眼電報，抬腳把最后半塊餅干踢進炮膛：“傳我命令！基準坐標527，給東洋蘿卜松土！“

“是！”

隨著一聲令下，陣地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目標——前沿陣地！”

“標尺四百六！”

“方向右零零九！”

“高低加四！”

“填彈——延遲引信！”

“激發(fā)！”

“轟隆！”

隨著炮長的破鑼嗓子喊完最后倆字，整個炮位猛地震了震。

炮彈破空的尖嘯聲里，蹲在掩體后的觀測員突然樂了：“嘿！這動靜跟村頭二寡婦罵街似的，頭一聲最瘆人！“

十八師團陣地邊上，某個撒尿的鬼子兵剛解開褲腰帶，就看見天邊一顆流星閃過。

這倒霉蛋邊跑邊提褲子，嘴里“八嘎“還沒罵完，整個人就被氣浪掀進糞坑。

前沿觀察哨里的兩個士兵，立刻扯著嗓子吼了起來：“落點偏左！偏左！快修正！”

電話聽筒被攥得發(fā)燙，數(shù)據(jù)噼里啪啦傳回去。

沒幾秒，整個重炮師齊刷刷調(diào)整炮口，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爆炸聲。

“轟轟轟！”

兩百多門重炮同時發(fā)威，那場面，跟過年放鞭炮似的。

不過這“鞭炮”一響，就是地動山搖。

炮彈雨點般砸在小鬼子陣地上，土木工事跟紙糊的似的，瞬間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時間火光沖天，硝煙彌漫，小鬼子跟沒頭蒼蠅似的抱頭亂竄。

哭爹喊娘的叫聲混著爆炸聲，響成一片。

周成義舉著望遠鏡，立刻吩咐道：“快！跟上炮火！別讓小鬼子喘過氣來！”

很快，接到命令的172師步兵四團以及步兵五團，趁著炮擊的這段時間，迅速向小鬼子的前沿陣地壓了上去。

這步炮協(xié)同可是門精細活兒，早一秒晚一秒都得壞事。

炮火延伸早了，自家人還沒沖到跟前。

晚了，小鬼子緩過神來，機槍一掃，準得折損不少兄弟。

這前后銜接一定要緊湊，越是精銳，越是戰(zhàn)斗力強的部隊，他們的銜接空隙就越小，不會給你什么反應(yīng)時間。

..............

這邊打得熱火朝天，巢縣剛修建起來的野戰(zhàn)機場也沒閑著。

機場上，從停機坪到跑道，到處都是光亮的大燈在照射，一架架P47戰(zhàn)機已經(jīng)嚴陣以待。

飛行員們戴著護目鏡，裹著厚實的飛行服坐在座艙里，輕點油門，手把操縱桿，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跑道邊的鐵桿頂端，紅燈開始瘋狂閃爍，跟催命符似的。

飛行員們二話不說，“啪”地關(guān)上座艙蓋，猛踩油門。

戰(zhàn)機像離弦的箭一樣，“嗖”地一聲扎進了夜空，朝著運漕鎮(zhèn)的方向呼嘯而去。

..............

天色漸漸微亮，牛島貞雄坐在指揮部內(nèi)，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臉色比鍋底還黑。

作為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將，他心里跟明鏡一樣。

這是重型榴彈炮，口徑少說也有150毫米！

想當年攻打魔都，他們靠著艦炮把**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現(xiàn)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輪到自己挨炸了。

“師團長閣下！”

參謀長田中大佐看著還穩(wěn)坐在指揮部的牛島貞雄，不禁有些急了。

這樣炮擊，他們要損失多少勇士啊！

“不要慌！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急也沒有用，命令第114聯(lián)隊準備，等炮擊結(jié)束后立刻增援124聯(lián)隊。”

老鬼子淡定的抿了口涼透的茶，他心里清楚，自家那些土木工事，在 155毫米口徑的重炮面前，就是豆腐碰上了鐵錘，根本扛不住。

自家的七五毫米山炮射程還沒人家零頭遠，拿什么跟人家對轟？現(xiàn)在只能等對面先停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