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京張家大宅
張元初端起茶盞吹了吹浮沫,底下的管家們握著筆在紙上沙沙記錄。
“好,這事兒翻篇了,咱嘮嘮下一樁。”
張元初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相信你們都已經聽說了,歐陸米字國讓日耳曼的裝甲部隊打得滿地找牙,部隊損失慘重。需要大量武器裝備以及其各型物資!”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咱給米字國回了話,同意賣軍備物資,目前他們初期下了三份武器裝備訂單。
李恩菲爾德步槍,布輪輕機槍,維克斯重機槍,還有各型火炮。關鍵是數量龐大,咱軍方倉庫扒拉個底朝天都不夠數!那不夠的數量就需要我們自己生產。”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機械廠廠長張安忍不住插了句:“少爺,以咱兵工廠月產量,能吃得下去嗎?”
“所以你們要全負荷運轉!”張元初笑著敲了敲賬本:“米字國這次是拿真金白銀砸過來,這買賣哪兒找去?再說了......”
他的目光掃過滿堂管事:“你們不是總抱怨政府訂單少、工人閑得擦機器嗎?這會兒有活兒了!
米字國那邊需求量很大,如果我估計沒錯,至少有一年左右時間和交易,你們要在這一年里大力發展名下產業,爭取讓產量翻一番。”
張德推了推老花鏡,算盤打得飛起:“少爺,要是三班倒加上臨時工,鋼鐵廠產能能提三成,就是煤不夠用......”
“煤不是問題!”張元初大手一揮:“華北的煤礦我已經讓部隊接管了,火車皮優先給咱拉煤。
更何況米字國給的是黃金!你們知道現在米字國金庫有多少金子嗎?一萬兩千噸!咱就算敞開了賺,也只夠塞牙縫!”
眾人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嘆。
“但咱得把規矩立住了!”張元初忽然正色道:“張家的廠子,永遠比外面的商人多三分厚道。
工人福利不能降,技術培訓不能停,就算賺了金山銀山,也得給咱天朝留些火種!”
說到這兒,他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這是我剛批的‘406工程’計劃書。
今年六月啟動,42年底前,在全國建十所理工大學,專門培養造槍炮、開工廠的人才。”
張元初敲了敲紙面,接著說道:“別覺得遠,等這些大學的學生畢業,咱就能把流水線鋪滿全國!”
眾人紛紛湊近看計劃書,張珣的火炮廠正缺設計師,看得尤其認真。
張元初見狀,又補了一句:“還有掃盲計劃,別以為不重要。連字都不識,咋當技術工人?
從明天起,各廠辦夜校,識字的當教員,學會寫自己名字的,每月多發半塊大洋!”
張德聽得直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少爺,咱賣給米字國的武器,要不要做些‘手腳’?比如......”
他做了個零件松動的手勢。
“糊涂!”張元初瞪了他一眼:“咱做的是長久生意!要是讓米字國發現貨不對板,以后誰還敢跟咱打交道?”
眾人皆笑,張德老臉一紅,趕緊在賬本里記了句“質量第一”。
........
一周后,張元初盯著辦公桌上堆成小山的重工業投資申請書,忍不住哼笑一聲。
這幫平日里把“穩賺不賠”奉為金科玉律的商人,如今跟被抽了一鞭的騾子似的,可著勁兒往重工業里扎。
哪兒還記得當前對重工業不屑一顧的勁兒。
“投資大、回本慢、風險高!現在怎么沒人提了?”張元初指尖敲了敲最新的《魔都工商日報》。
頭版頭條《鋼鐵大王崛起記》配著紡織大亨王老板扛著鋼錠的照片:“怕是看見米字國訂單上的黃金數字,連算盤珠子都燒紅了吧?”
說起來也不怪這些商人眼皮子淺。
米字國讓日耳曼國的絞殺得快斷了氣,下給天朝的訂單里,民用物資只占三成,剩下七成都砸在槍炮彈藥上。
李恩菲爾德步槍按黃金結算,這么算下來,造槍炮比賣綢緞茶葉劃算十倍不止!
從前瞧著重工業像個無底洞,如今卻成了噴金的高爐,早知道戰爭財這么肥,當初就是抵押祖墳,也該搶著建鋼廠啊!
這不,上周這些商人還在抱怨工業補貼太少,現在懷里揣著現大洋,見著穿工裝的就作揖,恨不得給技工當孫子。
甚至在漢陽鐵廠出現了一個場景:素來講究體面的錢莊老板陳先生,正蹲在地上給留德機械師系鞋帶:“劉工您受累,咱新鋼廠的圖紙還勞您多指點……”
這場面著實讓張元初意外。
過去他領著張家產業悶頭搞重工業,累得吐血也撬不動商人的鐵公雞爪子,如今米字國的訂單像塊磁石,把全天下的算盤都吸向了高爐和機床。
江南造船廠門口,招工告示被撕得稀爛,連扶桑那兒回來的鉗工都成了香餑餑。
華北平原上,新冒出來的煉鐵爐比過年的燈籠還密,商人們挽著袖子親自監工,生怕耽誤了訂單工期。
“也好!”張元初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發澀的眼角:
“單靠張家的廠子,就是把鍋爐燒化了,也填不滿米字國的胃口。現在好了,全天下的聰明人都盯著重工業!”
他忽然笑出聲:“那些把錢存在洋行的買辦們,這會兒怕是在捶胸頓足吧?早知道軍火能換黃金,何必給洋人當二道販子?”
不過他心里門兒清,商人趨利是本性,關鍵是要把這股熱乎勁兒引到正途上。
米字國催貨催得急,張家庫存不足?那就放開民間資本,只要最后驗收時他親自把關,不愁質量出岔子。
至于系統里的裝備,必要時拿出來救急,既賺了外匯又藏了底牌,兩全其美。
最讓他舒展眉頭的是財政終于活絡了,過去教育經費得掰成八瓣花,如今黃金銀元像潮水般涌進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