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軍政部

何敬之看著一份報紙不斷的嘆氣，旁邊前來送文件的華卓欽看到，不禁問道：“敬之，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憂心事？”

“還不是那張元初，第九戰區和第五戰區開始了抗戰合作，最為關鍵的是，李德鄰等人居然答應將軍隊交給張元初統轄。

這邊第九戰區也放出風聲了，過一段時間白健生會出任第九戰區長官司令部副參謀長，李德鄰出任司令部副司令。

校長知道此事之后暴怒，幸虧我之前留了個心眼，事事都上報給他決斷，這氣怕是要灑在我身上了！”何敬之一臉苦笑的說道

聞言，華卓欽眉頭漸漸皺起：“嗯？李德鄰這老狐貍居然肯交兵權？張元初到底使了什么招？”

“還能使什么招？”何敬之冷笑一聲“飛機坦克擺門口，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現在倒好，第五戰區的地盤、兵員全歸了他，下一步怕是要西進關中，北上平津了！”

華卓欽沉吟道：“依我看，就算李德鄰不合作，張元初也能硬拿下來。

魯南會戰后，他麾下幾十萬機械化部隊，哪個軍閥扛得住？”

何敬之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盯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巒，卻覺得胸口堵得慌。

“報告！林總裁到了，正在大廳等候。”就在這時，一名副官走了進來說道

“林老？”何敬之挑眉，與華卓欽對視一眼。

林老雖是總裁，可自從遷都山城，實權早就被常志清架空了。

這會兒突然來訪，怕是來者不善。

大廳里，林總裁拄著雕花手杖端坐在太師椅上，鏡片后的目光渾濁卻不失威嚴。

何敬之堆起笑臉伸手：“林老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派人去接啊。”

“不用麻煩。”林總裁擺擺手，示意副官退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走得動。”

等華卓欽也退到門外，林總裁忽然開口：“聽說常志清在為張元初的事兒犯愁？”

何敬之心里一緊，臉上卻不動聲色：“林老說笑了，校長一直都贊賞元初是國府棟梁，他能整合第五戰區，是好事兒。”

“少跟我打官腔。”林總裁敲了敲手杖“我比你更了解常志清！張元初如今手握重兵，常志清是怕他坐大，爭位子吧，對不對？”

何敬之被戳中要害，索性不再偽裝：“林老既然知道，那我就直說了。

校長讓我代問一句，您之前任命張元初為副總裁，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跟校長平起平坐？”

“憑什么？”林總裁忽然笑了，笑得咳嗽起來，“就憑他能打跑五十萬鬼子，憑他能讓老百姓心甘情愿跟著他走！

常志清呢？他在山城做了什么？除了跟孔家倒騰米元，跟宋家爭權奪利，他為老百姓做過啥？”

何敬之被懟的啞口無言。

林總裁卻不管這些，繼續說道：“張家是最早跟著先生的元老家族，張元初更是根正苗紅的國府子弟。

你以為他想自立門戶？他要是想反，早就在魯南稱帝了！現在還掛著國府的旗號，已經是給面子了！”

“面子？”何敬之冷笑道“他要是真給面子，就該把軍隊交出來，服從中央指揮！”

“中央指揮？”林總裁搖了搖頭道“常志清連自己的嫡系都指揮不動，還想指揮他的機械化部隊？

你去告訴常志清，現在老百姓心里，張元初是抗戰英雄，是能讓他們吃飽飯的青天老爺。要是敢動他，小心民心盡失！”

兩人對峙半晌，何敬之忽然軟下語氣：“林老，校長不是不想團結，只是......只是他的勢力太大，校長怕將來尾大不掉啊。”

林總裁見狀，語氣也緩和下來：“敬之啊，我們都老了，該為國府的未來想想了。

張元初擅長軍事，校長擅長政治，他們倆要是能聯手，何愁打不跑鬼子？

非要學那些軍閥搞內斗，最后便宜的是誰？還不是小鬼子！”

何敬之沉默良久，終于點點頭：“林老說的是，我明白了。”

林總裁滿意地起身，手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明白就好！記得提醒常志清！

張家那邊，只要張興忠不死，我們就有把握讓兩家坐下來談！”

等林總裁的離去，華卓欽從廁屋轉出來：“敬之，林老這話說得難聽，可句句在理啊。”

何敬之盯著林總裁離去的方向，想起校長近幾年的種種作為，不由得嘆了口氣：“是啊，難聽卻在理，看來，校長真的老了！”

...............

與此同時，郃肥第九戰區長官司令部里。

楊杰正對著第五戰區移交過來的部隊編制、番號文件拍桌子：“這他娘的都是啥玩意兒？第五戰區的部隊編制比山城的茶館還亂！”

參謀處長趕緊遞來茶杯：“參謀長您消消氣，慢慢看......”

“看個屁！”楊杰嘩啦一下把文件推到桌上“你瞧瞧這番號：桂軍 38師、西北軍 38師，倆師撞號了！

還有這保安團，二百多人也敢叫團？我看叫土匪窩還差不多！最離譜的是這個！”

他拎起一張紙“地方團練？一個團才一百五十人，扛的都是鋤頭鐮刀，也好意思領軍費？”

“這還不是最頭疼的！”參謀處長苦著臉說道：您看這騎兵編制，西北軍的騎兵團有的一千人，有的三百人，根本沒個準數。

還有這步兵師，居然下轄六個步兵團，這是把保安團當親兒子養呢？”

楊杰抓了抓已經稀疏的頭發，忽然笑了：“我算是明白為啥李德鄰打不過鬼子了，就這亂七八糟的編制，能打贏才怪！

怪不得司令說，第五戰區的部隊比雜牌軍還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