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站在樓頂上，如果我不同意，她就要跳下去，我沒有辦法的，祁晏，我只能答應(yīng)她。”

“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也不是……”

不等祁晏把話說完，黎安就打斷了他：“可是怎么可以呢？那是你的夢想啊！我怎么能把我的壓力我要負擔的責任，轉(zhuǎn)移到你的身上！”

況且，他就算真的一時沖動那么做了，那以后的那么多年，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會后悔嗎？

她沒有把握！也不敢去賭。

生活從來都不是有情飲水飽，還有很多現(xiàn)實的問題需要考慮的。

“所以！我只能跟你分手，我想，我把話說的難聽一點，讓你覺得我很壞、很壞，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更快的放下我了？至于我自己……”

黎安嘆了一聲：“我覺得我這輩子也就這樣，我開始嘗試去過她給我安排好的生活，我去做了她托人給我找好的工作，去見了她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富二代，也有試著跟他進行交往，可是不行，不是他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辦法想象我以后的那么多年都要跟他一起過，真的沒有辦法，祁晏，你能明白嗎？”

說到這里她情緒開始變得激動，能感受到她明顯的焦慮。

“安安，別著急。”祁晏握緊她的手：“我們不說了，不說了。”

“不！還是讓我說完吧！”

憋在心里這么多年的話，既然現(xiàn)在開始說了，就讓她通通都說出來吧。

“好，那現(xiàn)在……她為什么又肯讓你回來了？因為你的病？”

“嗯，開始有明顯癥狀的時候，是在我們分手后的第二年，經(jīng)常會沒有理由的情緒低落，總是想哭，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慢慢地就開始厭食，開始整日的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工作也做不下去了。”

“但那時候她覺得我是裝的，覺得我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逼她放我回來，逼她同意我們兩個的事情，因為這個還罵過我，也打過我，我不想出門，她就硬逼著我出去，直到后來我出了那場車禍。”

“當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過馬路的時候，意識突然就變得恍惚，然后就被過往的車子給撞到，她那時候才信了，我是真的病了。”

說著，黎安自嘲地笑了笑：“那個車主也挺倒霉的，偏偏碰到了我。”

祁晏這會兒眼眶已經(jīng)通紅的厲害，知道這五年她肯定過的不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之后呢？”他啞著聲音問，嗓子里像是梗了一個什么東西似的，難受的厲害。

“之后……說起來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里已經(jīng)有一個更瘋的人存在了，她突然就開始變得正常了，可是我沒有，好像還更嚴重了些，尤其是厭食的情況，身體也一天天變的消瘦，她沒有辦法，怕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死在她前頭，她就告訴我，她不反對我們的事情，等我的腿好了，如果我還想回來，她就讓我回來，還把之前沒收走的手機也還給了我，之前的那個號碼我一直都在沖著話費的，沒想到還有能用到它的一天。”

“那為什么當時沒有跟我聯(lián)系呢？”祁晏問。

“我想要跟你聯(lián)系的，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放下我，開始新的生活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可是……”

許是回憶太過痛苦，黎安垂下眼，哽咽了一聲，喉間不自覺做出吞咽的動作，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可是，手機上面，你發(fā)給我最后一條消息是，黎安，這次我真的要放下你了。”

祁晏眼眶里的淚，在這一刻里，終于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他竟不知自己還在其中扮演著這樣的角色，更不敢去想，她當時是怎樣的絕望。

她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強撐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卻又被他一盆水給澆滅。

“我那是……那是說的氣話，分手之后，我去找過你，正好碰上你跟當時的那個相親對象從家里出來，回來之后我就給你發(fā)了那條信息……”

“嗯，我知道。”她猜到了：“可是祁晏，后來你真的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我。”

“我怕打擾你，他們跟我說，你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我怕我再跟你聯(lián)系，會打擾到你的正常生活。”

不管怎么樣，他都希望她可以好好的。

“嗯。”

說到這里，黎安已經(jīng)快繃不住了，不停地啜泣，強忍著想要放聲哭出來的沖動，祁晏抽出紙巾擦了擦她臉上的淚。

黎安隨后將頭靠在他肩上：“當時，我頹廢了一陣，可是后來，我還是想來看看你，哪怕就只是見你一面呢！就靠著這個念頭支撐著，我把身體養(yǎng)回來了些，然后就過來了。”

“所以你會住到這里來，不是巧合？”

“住到小區(qū)里來不是，但住到你對面，的確是巧合。”

也不能完全說是巧合，租這個房子之前她有跟房東了解過鄰居的情況。

之所以決定租下來，一是因為喜歡這里的裝修，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房東告訴她，對面的鄰居是一個警察。

“其實我知道，當年你已經(jīng)看好了房子，打算跟我求婚了。”

就是這個樓盤。

后來她又在喬嫣的朋友圈里看到她也住這里，便確定，祁晏后來還是買了這里的房子。

所以，她是故意把房子租在這個小區(qū)的。

“祁晏……對不起……”

在他滿心的憧憬著，跟她結(jié)婚，計劃著他們的未來的時候，她卻在醞釀著跟他分手。

“對不起……”

“乖乖，這不是你的錯。”

黎安終于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傻瓜。”

祁晏將她抱在懷里，眼淚也無聲地順著臉頰往下滾落。

那日之后，他好像就患上了跟黎安一樣的病，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他沒辦法接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黎安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

也沒辦法原諒自己，在她承受了那些之后，他還那么對她。

每每想到她剛回來的那段日子，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難聽話，他就開始懊悔，內(nèi)疚、抓心撓肝般的難受。

每天晚上，等把黎安哄的睡下后，他就會睜開眼來，靜靜地看著她，然后直到天明。

他深知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可又控制不住。

如果不是怕被黎安發(fā)現(xiàn)，有幾次他都想去偷她的安眠藥吃。

但就算這樣，黎安也還是知道了。

這天半夜

她突然醒過來，隨后察覺到不對，伸手往身側(cè)摸了摸。

果然，祁晏不在旁邊，但床上的溫度似乎還在。

黎安以為他是去洗手間了，可等了片刻卻不見他回來。

她便開始不放心，起身出去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