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三位!”
閉月軒。
又有三位新客人邁入了其中,御姐女子朝著樓內(nèi)喊了一聲。
韓去疾攤手無奈道:“先說好,不是我讓你們進(jìn)來的,回去了到王爺那,可不能記我的過,說我的壞話。我只是帶殿下見了個世面。”
楚王治軍嚴(yán)謹(jǐn),在軍中不允許將士飲酒沾色,酒色俱戒。
“是你,帶殿下見見世面。”
“而我,是為了保護(hù)殿下。”
衛(wèi)淵輕哼一聲,抱胸道。
沒有理會兩人,趙長庚發(fā)誓,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青樓,以前只是小說里面看看而已。
都說風(fēng)塵之地乃是銷金窟,如今看來,確實名不虛傳。
頭頂是燙金的雀鳥燈盞,腳下是南部諸國上供的熊絨毛毯,堪比皇家的排場。
青樓一共有七層,每一層都有十二重紅綃絲巾裝飾,二樓回廊處有青銅金猊吐香,空氣中浸著龍涎香霧,聞著很是上頭。
舞姬身著華服羅裙,耳掛亮銀飾,赤足在舞臺上扭動身姿,宛若細(xì)蛇,腳踝銀鈴配合身后的琵琶曲。
這樣的氛圍,將整座青樓塑造成胭脂色的幻境。
在這種地方,喝酒聽曲,確實會讓人有功成名就的快感。
如此對比,前世的酒吧夜店,簡直弱爆了。
趙長庚笑了笑。
心中卻有些復(fù)雜,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前世,他都是舞臺下的一名觀眾,燈光永遠(yuǎn)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是跑龍?zhí)祝惠呑佣际恰?/p>
憑什么人家就是天生的主角?
憑什么他是質(zhì)子,而二皇子這家伙,就能留在京城,坐收漁翁。
造勢十年,享盡鮮花掌聲。
失去自由的十年,他趙長庚遲早會將一切全部奪回來。
進(jìn)門之后,韓去疾二話不說,將供奉的神像取下,遞給了趙長庚。
“殿下,這個菩薩像應(yīng)該不值幾個錢吧?”
趙長庚摒棄雜念,笑嘻嘻道:“我覺得它好看啊,管他值不值錢呢。”
“買了就走,不多留了。”
一旁的老鴇急急忙忙的跑來招待,卻是發(fā)現(xiàn)兩人要走,看著三人要走。
立馬慌了神,害怕貴客跑了。
他們真的只是找個東西?
“三位等等!”
“管事的,這神像多少錢,我們家公子要了。”衛(wèi)淵看到來人,沉聲問道。
衛(wèi)淵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不像韓去疾這么好說話,一下子就能把人唬住。
老鴇一下子噎住,好話也不敢說了,當(dāng)即賠笑道:“這是我們閉月軒的鎮(zhèn)樓之寶,是非賣品。”
“你知道我們家公子是誰嗎?你敢拒絕?”衛(wèi)淵一臉兇神惡煞,不客氣道。
韓去疾的語氣要緩和一些,解釋道:“這個神像我們家公子確實喜歡,若是開價,多少錢都給得起。”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老鴇左右為難,她只能說了實話:“這尊神像不是咱家不想賣,而是不能賣。此物乃是從南陀之地出土的寶物,是我們樓主經(jīng)歷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確實很珍貴,意義非凡。”
“南陀之地?”
韓去疾顯然聽過這個地方,他也沒想到這個寶貝是出自南陀之地。
趙長庚見他反應(yīng),立馬問道:“你知道這個什么南陀之地?”
韓去疾微微頷首:“南陀之地位于世界的最南端,靠近鎮(zhèn)魔關(guān),曾經(jīng)是一座古國,自仙魔大戰(zhàn)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但是寶貝卻很多。”
如果此物真出自南陀之地,那殿下攜帶的黃金百兩,恐怕都不夠了。
趙長庚本以為自己能撿個漏,卻沒想到人家自己也知道這玩意值錢。
就在這時,一道玩味的笑聲從樓上的一棟包廂內(nèi)響起。
“這不是秦王殿下嗎,今天不參加二殿下的接風(fēng)宴,怎么來閉月軒了?”
一位高大的錦衣少年從包廂走出,身旁有數(shù)人跟隨,一男一女。
聽到這聲“秦王”,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閉月軒之中諸多客人,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短短瞬間,傳來無數(shù)道目光的觀察打量。
試問誰不知道,十年前充當(dāng)質(zhì)子的大皇子,如今恰好回京。
可他們卻未曾見過一面。
“啊?!秦王殿下親至閉月軒!”老鴇一聽是如今正在熱題上的那位,也是異常驚訝。
她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年郎,就是入神都為質(zhì)的皇子。
因為對方實在是太低調(diào)了。
以老鴇察言觀色多年的眼力勁,愣是沒認(rèn)出來。
然而,趙長庚卻很疑惑,他也沒見過樓上的這個家伙,對方憑什么認(rèn)得自己。
“韓去疾,這三位是?”
韓去疾快速掠過三人的面孔,說出了三人的身份:
“北宮家嫡子。”
“洪家二子。”
“還有盧家長女。”
趙長庚神色怪異,沒想到是五大家族的人,問道:“是之前跟我取消婚約的那個北宮家嗎?”
“是的。”
趙長庚望向人群之中的那位錦衣少年,徑直問道:“你哪位?”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家父影鴉衛(wèi)使,在下北宮雪虎,見過殿下。”
少年嘴角微微勾起,對著虛空拱手道。
誰問你家父了?
還北宮雪虎?
趙長庚表示完全沒聽過。
韓去疾簡要介紹道:“北宮家執(zhí)掌朝廷的影鴉衛(wèi),是我大隋五大密諜機(jī)構(gòu)之一,也算位高權(quán)重,殿下之前的未婚妻,名為北宮璃月,正是這位北宮雪虎的妹妹。”
冤家路窄?
趙長庚眉頭挑起,心中暗道。
北宮家投誠二皇子,與趙玄曄結(jié)姻,說明他們早已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來人是敵非友。
趙長庚知曉這層關(guān)系后,笑道:“哦,原來是雪虎兄,我剛剛回京,啥也不太清楚呢。”
北宮雪虎見他知道自己身份,還一臉親和,疑上心頭。
不過很快又釋懷了。
果真跟傳言的一般,呆呆傻傻。
如此這般,說不定更好下手。
北宮雪虎盯著韓去疾手中神像,微笑道:“殿下奪人所好,恐怕不太好,此物乃是家叔從南陀之地帶出,用于興旺此地氣運,對閉月軒很是重要。”
趙長庚見狀,也是明白了此物的重要性。
想要帶走這玩意,恐怕很難了。
“韓去疾......”
他剛想讓屬下將此物放回去,卻被打斷:“但是,我可以向我叔父求情,將此物贈于殿下,前提是殿下陪我一同欣賞這舞會,如何?”
北宮雪虎一臉風(fēng)度翩翩模樣,盡顯瀟灑大方。
直接送自己?
這么好?
會不會有詐?
趙長庚望了一眼在場樓上旁觀的諸多客人,還有諸多家族子弟,這個北宮雪虎,應(yīng)該是不敢對自己動手的。
要是他在閉月軒出了事,整個北宮家,都得陪葬。
若是得到這南坨金木,他或許就能突破到金身境,屆時就有了自保的能力。
“好,你可別反悔。”
于是,趙長庚神情認(rèn)真,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有俺們在,殿下安心觀舞便是。”
一旁的衛(wèi)淵氣沉丹田,說出來的話讓人極有安全感。
這么一天下來,趙長庚都沒有仔細(xì)觀察過二人。
衛(wèi)淵和韓去疾都是軍中武夫,一言一行,步伐沉穩(wěn),呼吸極其綿長,修為當(dāng)然不及舅舅,可是也不會太差。
往那一站,就極有壓迫感。
舅舅給自己留下的護(hù)衛(wèi),自然不可能是普通護(hù)衛(wèi)。
思緒飄蕩之間,北宮雪虎拍拍手掌,一排歌姬已然上臺,個個膚白若雪,輕紗遮面,各色綾帶飄舞,將清倌兒烘托如同天上仙女。
“殿下請坐!”一旁的老鴇得知了來人身份后,立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位于第一樓的一處水墨屏風(fēng)后面,讓趙長庚主仆三人坐下觀舞。
趙長庚剛剛坐下,舞臺之上,就有一對勾人的眸子無形攀上了他這尊大佛。
那是一位雪膚烏發(fā)的銀裙女子,通身無一件首飾,唯耳垂兩點米珠,青絲半綰,斜插一支白玉簪,簪頭雕著半開半闔的蓮花。
就是這樣樸素恬靜,我見猶憐的美感。
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清純感。
就好像是,當(dāng)年不知是多少人的白月光,一點都不能褻瀆,如今卻淪落到替人賣藝,博人笑臉的地步。
哪怕趙長庚兩世為人,在劇組私下見過不少大明星,也沒有哪個顏值品相比得過眼前這位女子。
不愧是在這里當(dāng)頭牌的,好看的沒話說。
老鴇察言觀色,見趙長庚眼神打量,立馬介紹道:“這位可是我們閉月軒的花魁,寇玉京寇姑娘。能賽詩,寫得一手好字,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尤擅小楷,還通文史,讀過書,上過書院。”
趙長庚則覺得有些扯淡了。
如果精通文史,上過書院,都能做官了,還會在這里當(dāng)一個花魁?
據(jù)他所知,大隋王朝國風(fēng)開放,文武并尊,男女皆能讀書為官。
“可是江淮八艷之一的寇玉京?”
韓去疾這個時候問了一句老鴇,語氣中滿是好奇。
“正是。”老鴇笑瞇瞇道。
“這個寇玉京是什么底細(xì)?”趙長庚皺眉道。
韓去疾見好哥們衛(wèi)淵瞪了一眼自己,尷尬的咳了一聲,而后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寇玉京乃是前趙國丞相寇諄之女,但是趙國被我大隋滅國,所以這寇玉京就淪為了娼籍,因為其容貌國色天香,才藝冠絕聞名江淮一帶,于是便成了江淮八艷之一。”
“怪不得......”
趙長庚點點頭。
如此就能解釋了,娼籍這個身份,注定無法為官,是沒有辦法在大隋出人頭地的,只能憑借才藝在青樓賣笑,成為權(quán)貴的禁臠。
忽的,趙長庚自嘲一笑。
他自己現(xiàn)在也是權(quán)貴的一員,有什么好憤憤不平的。
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舞臺中央,歌舞升平,美人在側(cè),樓臺之上,無數(shù)人都看的如癡如醉。
趙長庚卻始終不為所動。
咱就是說,又不是沒見過美女。
前世一分鐘可以見百來個,而且個個不重樣,姿色差點怎么了,但管飽啊。
他托著下巴,只想著什么時候能得到南陀金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