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抱抱你，我現(xiàn)在就抱著你！”

楚香越的聲音破碎。

她收緊了雙臂，像是要將懷里這具微微顫抖的身體，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能感受到，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漸漸平息，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懷里的身體，仿佛耗盡了最后一點掙扎的力氣，猛地劇烈抽搐了幾下，隨即徹底失去了支撐，如同斷了線的木偶，沉甸甸地，毫無生氣地癱軟在她的懷里。

冰冷，僵硬，死寂。

“呃……”

楚香越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了一拍！

她僵硬地低下頭，視線觸及他毫無血色的側(cè)臉，以及那緊閉著的，純白色的眼眸，一股滅頂?shù)目只湃缤涞某彼查g淹沒了她所有的感官！

“對不起……對不起，激楚……” 她語無倫次地道歉，“我不該……我不該逼你……我不該這么貪心……”

眼淚再次決堤，滾燙地砸落在他冰冷的臉頰上。

“如果你真的……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該怎么辦啊？”

這一刻，這位曾經(jīng)在沙場上浴血奮戰(zhàn)、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女將軍，徹底被擊垮了。

她不該奢望奇跡的！

她怎么能妄想她的激楚，也能像三弟蕭風(fēng)那樣幸運(yùn)，恢復(fù)神智呢？

她明明告訴過自己，只要他還“活著”，哪怕只是行尸走肉，只要他還在她身邊，她能看著他，能摸到他，她就該知足了……

是她太貪心了！是她害了他！

就在楚香越幾乎要被這滅頂?shù)慕^望吞噬的時候，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別……別哭……”

楚香越猛地一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她難以置信地垂下眼。

只見懷里的男人，不知何時，竟笨拙地抬起了一只手。

他的指尖，正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想要拂去她臉頰上不斷滑落的淚痕。

他吃力地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最深處，艱難地擠壓出來的：

“我……我沒事……香越……”

“我……不會有事的……”

楚香越連忙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握住他那只冰冷的手，語帶哭腔地追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激楚？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蕭激楚的頭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地緩緩低垂下去，聲音疲憊：“我……我現(xiàn)在……很困……”

他似乎連維持清醒都覺得異常費(fèi)力，眼皮沉重得像是隨時都會合上。

“香越……陪……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我……我想睡覺……想……休息一下……”

“不行！！”

楚香越用力握緊了他的手，“你不能睡！激楚！求求你，你千萬不要睡！！”

她那激烈的反應(yīng)，似乎讓蕭激楚有些茫然。

他微微抬起頭，那雙純白色的眼睛里充滿了顯而易見的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什么他那么困，香越卻不讓他睡覺。

困意如同無法抗拒的潮水般一**襲來，眼皮沉重得幾乎要粘在一起，但他還是強(qiáng)撐著，努力讓自己保持著一絲清明，斷斷續(xù)續(xù)地，用盡全力回應(yīng)著她的請求：

“……好……”

“……香越……不讓我睡……我……我就不睡了……”

楚香越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喉頭的哽咽和奔涌的淚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我扶你去床上躺著，好不好？”

蕭激楚似乎沒有力氣反對，或者說，他本能地聽從著她的話，順從地點了點頭。

楚香越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起來。

她將他安置在內(nèi)室那張床榻上，仔細(xì)地替他蓋好錦被。

她緊緊握著他冰冷的手，凝視著他蒼白而疲憊到極點的臉：“激楚，你聽我說，你千萬千萬不要睡著！我現(xiàn)在就去 去找瓏兒過來！她一定有辦法！讓她來看看你的情況，好不好？”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聽到了嗎？千萬！千萬不要睡！”

蕭激楚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用那雙純白色的眼睛，深深地、專注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眷戀，凝望著她。

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時光，將她的面容，她的擔(dān)憂，她眼底強(qiáng)忍的淚光，全都一絲不落地、牢牢地刻進(jìn)他空茫的靈魂深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

聲音依舊虛弱：

“……嗯。”

“我……等你回來。”

“……我不睡。”

“……你……早點回來。”

“嗯！！”

楚香越用力地點頭，再也忍不住，胡亂地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怎么也止不住的淚水。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猛地轉(zhuǎn)身，幾乎是踉蹌著，飛快地沖出了房門。

去找辛瓏！

一定要快！

身后的男人偏著頭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手指無力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