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也愣了一下,他眼底從悔恨變得嚴(yán)肅,正盯著自己。
她也直視他的目光,輕聲開口問:“那……分手嗎?”
“不分!”他語氣硬得像石頭一樣,沒有下一步動作,也不放開她。
潘潘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再一次仰起上半身,吻在他嘴角。
他的下巴有了青青的胡渣,有些扎人,但她沒有躲開,緩慢地一下,兩下……
高庭這次沒推開,張嘴含住了她柔軟的舌尖。
天臺上開始放電影,聲音不小,鋼琴聲隱隱約約傳進(jìn)來,還是那部《贖罪》,正放到女主盛裝打扮,像暗夜下的綠精靈,去赴晚宴,而男主也是,西裝筆挺,去向女主示愛。
倆人在并不寬敞的房間里吻了一會,高庭怕她仰著脖子太累,手托住了她的后脖子,放在床上,自己俯身下去,單手撐著的胳膊上,肌肉也繃起來。
這一吻很慢很黏,就像是手動劃火柴一樣,幾次快要點著了,卻又差一點,熄滅下去。
他撐起上半身,倆人短暫分開。
四目相對,在昏暗的房間里,聽著電影的對白。
潘潘微喘著問他:“不做嗎?”
他向來在這事上很賣力,但今天卻有著不同,他眼里**之外還有很多復(fù)雜的東西——這一吻既是這段日子以來壓抑的情動,也是一場談判。
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其實他們之間,她看似柔弱,實際高庭卻拿她沒辦法。
他看不明白盛雪陽的態(tài)度,他只知道要留住她,他不想再一次因**誤事。
“沒套。”
她卻說:“沒關(guān)系。”
高庭微愣了一下,問她:“什么意思?分手炮?”
他直接挑明了。
可其實潘潘也回答不上來,剛才一吻,彼此都是動情的,可走到這一步,不是單單動了情就足夠的。
從前因為這點情,彼此堅持了那么久,那以后呢?
依舊這樣糊里糊涂地拖下去,糾纏下去嗎?
是時候有個結(jié)論了。
可彼此卻都不率先開這個口,都等著對方先說。
繼續(xù)嗎?
怎么繼續(xù)?
分手嗎?
都不舍得。
她答不上來。
高庭沒得到她的回答,卻讀懂了幾分她的糾結(jié),他很敏銳地捉住了這點心思,對她說:“盛雪陽,你要是真想分手,我答應(yīng)你。”
潘潘的心極速收縮了一下!
這是高庭第一次同意分手,她明明想過有這種可能了,可真從他嘴里聽到這話,甚至來不及多想,心就痛了,瞳仁顫了顫,也潮了。
他看在眼里,擰了一下眉頭,大手伸過來蓋住了她的眼睛,聲音好低:“哭什么,聽我把話說完。”
“要么你就當(dāng)出國這幾天和我分手了過了,”事實上也確實和分手沒區(qū)別,“要么,就分今天這一晚上。但這是最后一次了。”
她不懂他什么意思,伸手去拉他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挪開。
看見的卻是他的眼睛,也紅了。
“盛雪陽,你當(dāng)我是什么?你覺得我生來條件就好,事業(yè)一帆風(fēng)順,所以不懂也不會痛嗎?”
就像歌里唱的,慢慢喜歡你,慢慢把我給你。
不止潘潘單方面,他也在傾注自己的全部,他也是會痛的。
“高庭…”
“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是想分開,我就給你這么點時間,以后沒機(jī)會了。明后天,我們?nèi)ゼ∑拢貒螅覀內(nèi)ヮI(lǐng)證。”
潘潘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伸手去摸他的臉,心疼又愧疚,卻也逐漸忍住,變得堅定起來:“我的條件就是這樣了,和我在一起,會很辛苦哦。”
她控制著語調(diào),學(xué)著當(dāng)初第一次去他的小出租房時說的話,他也聽出來了。
“我養(yǎng)的起。”
她眼淚掉下來,但自己擦掉了,高庭以為還會像之前一樣,要哄她,要慢慢陪她度過難關(guān),可她卻也出乎意料地痛快。
“好。但是去吉隆坡前,我想和你一起種珊瑚。”
高庭一時訝異,驚喜,又意外。心頭緊緊擰巴著的死結(jié),竟然就這樣輕易解開了?
他不知道,其實她早就做出選擇了,在高庭媽媽問她的時候,她就說了:
“我想和他在一起。”
“他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就這樣輕易地辜負(fù)他。”
出國前,她覺得那些人和事已經(jīng)將她包裹地快要窒息。
可出國后,就像趙曠說的,除了生死無大事。
她第一次潛水上來,就在心里想,若這一次死在下面,最遺憾最不舍得是什么?
不是父母,不是金魚,是高庭。
那一刻,其實心里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
可是這一回畢竟是他父母出面勸退,她可以沒有家人,但她不想他也和親人反目。
也怕他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后,和自己在一起,只剩下痛苦了。
她以為他或許是想停下來的。
因為這個,她一直在等,她想等他先開口。
他想繼續(xù),那她就義無反顧。
他想停下,那她放過他。
她含著淚笑了一下:“那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關(guān)系?”
她當(dāng)初也是這么問的。
他回答說:“分手了,但過幾天會領(lǐng)證的關(guān)系。”
她搖了搖頭:“不對,是分手又復(fù)合的關(guān)系。”
樓上的電影進(jìn)去第一段小**,相愛的戀人在書房里相會,即便有前幾天的不愉快,卻還是抵擋不住彼此的愛意,第一次把自己交給了彼此。
但這天晚上,高庭什么都沒做,一來是覺得條件不行,他們重要的時刻,他不想再這樣臨時的房間里要她。
二來,沒套。這種情況下說出的“可以”他不當(dāng)真,雖然他們這次真的會去領(lǐng)證,但孩子的事情,他還是希望等一切穩(wěn)定以后。
他不想她平白再去遭罪了。
倆人于是依偎在小床上,訴說著這段日子以來的點滴。
高庭告訴了她春節(jié)期間的事情:“我知道我媽說了不好的話,你介意那以后可以不去,那是我父母我自己盡孝。至于你父母…”
他眼神無比認(rèn)真:“我和你說句實話,如果最后只有一種解決方式,為了你,我愿意養(yǎng)…”
潘潘眉頭一皺,小兔子似的從被窩里爬起來,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不許說!不準(zhǔn)!”
“額…我是說如果,我的態(tài)度…”
“沒有如果,你要是敢給他錢,我…我就…”
高庭終于是笑了,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拉到懷里抱著說:“好,呸呸呸,我什么都沒說。”
天臺上的電影結(jié)束了,主角都各自走向了自己選擇的命運(yùn)。
是啊,人生就是選擇。
選擇不同的人,過不同的日子。
只不過選擇很容易,但是堅持選擇很難。
人往往會因為壓力而選擇哪條輕易的路。
這一晚,高庭睡了個好覺。
但潘潘沒睡,她看著他的睡著,一下一下?lián)崦哪橆a,對著他深情低語:“謝謝你,從來都選擇我,謝謝你,從來沒有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