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趙曠把車停在了碼頭停車場,幫她拿了行李就朝碼頭集市里走。
直到這時,潘潘終于理解了趙曠說的,在這里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不知是不是臨海氣候多變,小漁村好像剛下過一場小雨。
地面水泥路破破爛爛有很多石坑,很多小孩光著腳就在這樣的路面上走來走去,眼神也在剛下車的游客身上反復打量。
有幾個黑黑瘦瘦的小孩,看到潘潘和趙曠就圍過來,趙曠見慣了這種情形,一只手繞到潘潘身后做了一個摟抱的動作,實際并沒有碰到她,僅僅是保護的姿勢而已,另一只手他推著行李箱,有些兇地對著那些孩子說:“NONONO,Keep aWay.”
這動作難免讓潘潘想到了高庭,這種時候,她下意識就會希望他在身邊。可這念頭剛起來,就被她掐滅了。
她不讓自己去想,而是專注眼下的事情。
就這樣,她跟著趙曠走過了最泥濘的路段,穿過了一段當地人的集市,沒來得及細看,就來到一條商貿街。
趙曠帶著她走進去,來到了一家潛店前,潛店隔壁兩家都是賣滋補干貨的,燕窩魚膠鮑魚,跟批發市場似的。
他們從兩家店鋪中間那已經生銹的戶外鐵樓梯走到二樓住宿的地方,趙曠把自己隔壁那間的鑰匙給了潘潘。
潘潘開門進去,當地的經濟條件就那樣,因此住宿條件也并不像國內那么好,大多數時候,能有張干凈的床,有熱水已經很不錯了。
她也沒挑剔,和趙曠說了聲等會見,就回了房間。
直到這時,她才拿出手機,換上國際卡,連上了網絡,看到了無數高庭打來的微信電話。
她放下手機,靜靜地躺在異國他鄉的床上,這一刻,好像從前墜在身上的種種,都得到了暫時的安放,竟感受到了一絲輕松。
她沒給高庭回消息,真的就什么都沒想,躺著睡著了。
她沒定鬧鐘,睡醒已經是下午三點半——比和趙曠約的晚了一個多小時。
她立馬爬起來,給趙曠發了消息:“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趙曠秒回:“沒事,我也還躺著呢,今天本來就是自由活動的,你累的話可以再躺會。”
“好的。”
她慢慢站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手機上又多了幾條高庭的語音來電。
她想,如果自己一直不接電話,他應該急壞了吧——她出國來到這里,為的是能夠給自己一點時間和空間,為的是克服自己的恐懼,而不是因為跟高庭賭氣,更不是想要以這種方式懲罰他讓他痛苦。
她始終還是希望他能有個順順當當的春節的。
于是,她拿起手機,這才終于給他回了消息:“之前在飛機上,沒辦法通訊,并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我現在已經到潛店了,不用擔心,我一切平安。”
她想,高庭的媽媽那天很仔細地不讓高庭知道自己去過,應該是不會主動告訴他的,她是希望潘潘知難而退,主動提出分手。
所以她以為高庭并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不斷打電話來應該是他擔心了。
她也沒打算告訴他那天在他家門口的事情,她去之前就想過了所有可能,不然不會帶著那些黃金。
她心里很清楚,她和高庭之間,怪不得他父母,也怪不得高庭。
那就先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吧,之前他不會太難過。
收到她的消息
他立即就打了電話過來,潘潘捏在手里,最終還是掛掉了:“現在正在潛店和同學們熟悉,不方便接電話。”
高庭秒回:“你在哪集訓?我去找你。”
她沒回復。
按照之前說好的,潘潘傍晚的時候,跟著趙曠去逛碼頭。
當地人的集市還沒收攤,他帶著她穿過潮濕擁擠的狹窄甬道,走上一座鐵橋,然后指著不遠處漂浮著的一些木船對潘潘說:“那就是生活在水上的巴瑤族。”
潘潘順著他所指看過去,就看見那些小木頭船上,大多數是男人,站在船頭,舉著剛剛捕獲的碩大龍蝦,用英文或用中文叫賣。
鐵橋下的岸邊礁石,是個垃圾堆,岸上餐館的垃圾都往下面倒,氣味很難聞,但卻聚集著一群光腳的小孩,在那翻垃圾。
他們看見路過的中國游客,為了吸引顧客,有時候還會唱《小蘋果》。
是的沒錯,就是那幾年火遍大江南北的: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潘潘瞪大了眼睛,看向趙曠。
趙曠也忍不住笑了:“都知道中國人有錢,他們也學了一些中國歌曲。哈哈哈哈,沒想到吧。”
潘潘也被逗笑了:“沒想到,居然出了國,聽的還是小蘋果呢。”
“可不是,中國人改變世界,哈哈啊哈哈。”
潘潘明顯比剛來的時候,眼里有些活力了,她指著巴瑤族男人捕獲的那些大龍蝦問:“他們這樣賣給游客,游客也沒辦法吃呀?”
“這里的餐館都可以代加工的,你給加工費就行。”
“那真的會比飯店里便宜嗎?”
“不一定,你要是會砍價,倒是可以試一試。”
潘潘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趙曠于是挪了步:“那走吧,我帶你去吃最有名的那家海鮮館子。”
“好。我請你。”
“下次吧,我猜你還沒換馬幣呢。”
潘潘尷尬地笑了笑,但趙曠并不介意:“等會吃完飯,我帶你去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