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傻柱,秦淮茹看向陳鋒,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太可笑了。
她自以為陳鋒降級后一切都過去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她,反而越發在意和欣賞陳鋒了。
可惜啊,她和他,注定是站在對立面的。
陳鋒自然也注意到了秦淮如那黏在自己身上,堪比502膠水的眼神。
這寡婦今天吃錯藥了?
擱這兒玩川劇變臉呢?
陳鋒心里一陣犯嘀咕,但也沒多想。
反正這四合院里的禽獸,有一個算一個,腦回路都不太正常。
跟他們計較,那不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嘛。
他的當務之急,是保護好妹妹。
他轉過頭,溫柔地摸了摸月月的腦袋。
“月月,外面臟,別看了。”
“回屋里去,把老師今天留的作業寫了,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遠一點。”
“哦,知道了哥。”
月月乖巧地點點頭,雖然還想看熱鬧,但哥哥的話她還是聽的。
她沖著院子中央的傻柱做了個鬼臉,然后一溜煙跑回了屋里。
“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陳鋒這才重新看向陳軍,語氣平靜地發號施令。
“陳軍。”
“到!”
陳軍一個立正,聲音洪亮。
“劃線。”
陳鋒指了指家門口。
“以我們陳家為圓心,半徑十米,這個范圍,就是禁區。”
“任何試圖越過這條線,影響我們休息的,不管是人是狗,直接給我扔出去。”
“扔遠點,別讓他們污染了咱們院的空氣。”
“是!保證完成任務!”
陳軍領命,邁開大步,直接站到了十米臨界點上。
他往那一站,身高將近兩米,膀大腰圓,胳膊一伸。
好家伙,直接把陳鋒家門口的路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那兩條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都粗。
往那一橫,簡直就是兩根會移動的鐵柵欄。
“姓陳的!你別囂張!你以為你還是主任嗎!”
傻柱一看陳鋒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又開始叫囂起來。
他就是見不得陳鋒這么淡定!
你都被擼了,你怎么不哭?你怎么不鬧?你怎么不跪下來求我?
你憑什么還這么拽!
傻柱的叫嚷聲,像捅了馬蜂窩。
本來只是前院的一些鄰居在看熱鬧。
這下好了,后院的,甚至隔壁幾個四合院里聞風而動的人,都烏泱烏泱地圍了過來。
整個大院,瞬間變成了菜市場。
“哎,聽說了嗎?陳鋒那個主任,被廠里給撤了!”
“真的假的?這么大的官,說撤就撤了?”
“可不是嘛!聽說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嘖嘖,這下慘了,沒了主任的位子,他不就一普通工程師嗎?”
人群里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和幸災樂禍的眼神,毫不掩飾地投向陳鋒家。
更有一些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那些竊竊私語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而被眾人圍在中央的傻柱,感覺自己又行了!
他挺起胸膛,環視四周,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感覺。
仿佛自己才是這個院里的主角,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
“大伙兒都看到了吧!”
傻柱扯著嗓子,唾沫橫飛。
“他陳鋒,已經不是主任了!他就是個紙老虎!”
“以前他仗著自己是主任,在咱們院里作威作福,肯定沒少干壞事!”
“誰要是被他欺負過,被他占過便宜,今天就都站出來!”
“咱們當著全院的面,跟他算總賬!大家一起去街道辦舉報他!讓他連工程師都當不成!”
傻柱振臂一呼,人群里一陣騷動。
但大部分人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沒人真敢出頭。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就在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看著就賊眉鼠眼的瘦小男人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指著陳鋒家的方向,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我!我舉報!”
這人自稱叫何貴,也是軋鋼廠的工人,平時就跟在許大茂屁股后面混。
他幾步跑到院子中央,來到傻柱身邊。
先是干嚎了兩聲,然后偷偷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往臉上一抹。
“嗚嗚嗚……陳鋒,你這個天殺的啊!”
“你還我血汗錢!還我糧票啊!”
何貴一邊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上個月我去領糧票,就因為沒給你送禮。”
“你個黑心肝的,克扣了我家足足五斤的糧票錢!害得我們家現在都快揭不開鍋了啊!”
何貴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可以說是演技炸裂。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陳鋒。
就這點小伎倆,在他眼里,跟三歲小孩玩泥巴沒啥區別。
陳鋒甚至都懶得開口,就那么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那眼神,看得何貴心里直發毛。
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不應該氣急敗壞地反駁嗎?他不應該驚慌失措地辯解嗎?
他這么淡定是幾個意思?
就在何貴快要演不下去,準備再給自己臉上抹點唾沫增加點悲情效果的時候。
一個沙啞但有力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何貴!你個天殺的玩意兒,你還要不要臉!”
眾人聞聲回頭。
只見一個拄著拐杖,一條腿明顯有殘疾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男人臉上布滿了風霜,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此刻正憤怒地瞪著院子中央的何貴。
“是嚴大哥!”
“嚴福喜?他怎么出來了?”
人群里有人認出了他。
嚴福喜,也是這個院里的住戶。
腿是在廠里出事故時落下的殘疾,家里窮得叮當響。
陳鋒看到他,頓覺心里暖暖的。
這嚴福喜,是院里少數幾個還存有良心的人。
嚴福喜走到院子中間,用拐杖重重地頓了一下地面,指著何貴的鼻子就罵。
“何貴!你敢當著大伙兒的面說,你在廠里是干什么活的?”
何貴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我……我就是個工人……”
“工人?”嚴福喜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
“你放屁!你就是個掏大糞的!”
“你們那個崗位,廠里發的都是粗糧票!你哪來的白面糧票讓人克扣?”
“啊?!”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何貴身上。
那個年代,崗位等級森嚴,吃什么糧都是有定數的。
掏大糞的屬于最低等的雜工。
能有粗糧票就不錯了,想吃白面?
做夢去吧!
何貴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我……我……”
他“我”了半天,一個字也編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