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牌，四張7全出。

這要沒鬼，那真見鬼了。

到了這會兒，就連外行都看出了不對勁。

文芳氣得想發癲。

“葉輕，你！”

雅寧也遲疑地看向了葉輕。

葉輕倒是面不改色，甚至還出口問。

“認輸嗎？”

我認你奶奶個錘子！

文芳氣極反笑，喘著粗氣道：“都是一樣的點數，我認什么輸。

有本事就一直賭下去啊。

我看誰都耐心一直等你。”

這些族人做困獸斗，沒辦法。

那還有屏幕里的大人物呢。

她不怕。

“不用再賭。”

葉輕把牌收起來，疊放整齊的時候，仿佛某種時刻也到了。

“雖然點數是一樣的，但我要拆穿你出老千。”

什么？

文芳一怔。

“你還拆穿我？”

“是。”

葉輕已經站起了身，朝她走了過去。

“你之前已經搜過我了。

現在，輪到我搜你。

一人一次。

很公平。”

文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最后一咬牙，“好，搜就搜。

要是搜不出證據，那就算你輸。”

葉輕也沒猶豫。

“可以。”

呵。

蠢貨。

抓千要是那么容易，世上就沒有賭王了。

文芳獰笑一聲，也不著急了。

其余人見狀，卻有些坐不住。

青璃先沉吟著出聲阻止。

“輕輕，你不搜，就是平局，還能繼續賭下去。

這樣的條件，對你并不公平。”

然而葉輕的腳步卻沒有停。

“沒關系，大姨。

我能贏。”

只要證明對手出千，她就算贏。

而頭頂上的虛擬屏幕，十幾張面孔卻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似乎明白了什么。

葉輕到了抽條的年紀，卻已經太瘦，身形顯得格外單薄，看起來也很小。

只是當她邁著步子，越過牌桌，走向文芳時，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過來。

咕咚。

文芳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下意識渾身緊繃，呼吸都亂了拍。

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好笑。

不就一個小孩。

這些年訓練去對付蕭御的隊伍，死在她手里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對自己的手法有十足的把握，當下還主動張開雙手。

“搜吧。”

十足的挑釁。

其他人都覺得不妙。

唯有葉輕不緊不慢，走到對方身后，從左邊的袖子開始摸索。

文芳穿著一身雪紡長袖的連衣裙，袖子衣身都很寬松。

是最適合藏牌，移動牌的。

葉輕檢查左手時，牌早就轉到右手去咯。

見她松了手，要去找右邊，文芳笑了。

“你可找仔細了。

要是沒找到，我肯定會要了你的命。

就算你的大姨族長跪下來求我，都沒用。”

周圍一圈族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在如此多大人物的見證下，要是真輸了，葉輕該怎么辦……

“沒事，寶寶。”

驀地，蕭御的聲音傳了過來。

帶著幾分寬和的笑意與溫暖。

“你不用緊張，輸了也有爸爸在。

爸爸不會讓你出事的。”

一直沉穩冷靜的葉輕動作一頓，抬眸望了過去。

在蕭御安撫的眼神中，第一次抿起一點嘴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不用擔心的。

爸爸。

文芳對這種父慈子孝的場面嗤之以鼻。

“呵，趁著還有命在，多說幾句也好。

不然待會可能就沒機會了。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為了報復三番兩次的羞辱，她正了正身體。

一邊將右手的牌換邊，一邊愈發惡毒道：“你還可以用你爸爸的命，再跟我賭……”

一把。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后衣領一緊。

一只小手捏住了某個位置。

“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也是老千的慣用招數。”

身后，是小孩特有的平靜語調。

幽幽的，不疾不徐。

山谷吹起一陣冷風，文芳渾身一僵，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牌，被抓住了。

下一秒，小手伸進去，夾出了幾張牌，丟到了桌面上。

“證據，找到了。”

“好！”

蕭御第一個站起來，狠狠給女兒豎起了大拇指。

“好樣的，寶寶。

爸爸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一旁的青璃：“……”

是誰剛剛還要把命給女兒的。

眾人心頭皆是一松，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場上，只有文芳面色慘白。

“不，不會的……”

她死死盯著那幾張牌，情緒激動到想站起來。

“你明明什么經驗都沒有，不可能贏得了我！”

啪。

一只手更快地，把她摁了回去。

天氣晴朗，山頭有花開了。

伴著幾只清脆的鳥鳴。

葉輕的聲音也幽幽地，自她頭頂響起。

“我有幾次被擄上邊境的火車。

上面有很多賭徒，他們教了我一點技巧。

怎么看牌，換牌，出千，抓千……”

隨著稚嫩嗓音娓娓道來，一張張撲克牌也像春天飄揚的柳絮一樣，在文芳的頭頂灑落下來。

那是……葉輕藏的牌。

“不……不可能的。

連我師父都說了，再有天賦的千手，沒有日夜勤加練習，都會露出馬腳。

我練了十年，怎么可能會看不透你出千？！”

文芳不信。

而葉輕灑完牌，將雙手搭在她肩膀上，給了她一個答案。

“那是因為，你們沒見過真正的天才。”

天才。

對了。

這世間還有先天遺落者，這種進化完全不同步的族群，就是大自然卡的bUg。

“你不是很清楚，我們的能力嗎？”

是的。

文芳就是為了對付先天遺落者而生的。

她研究，甚至潛伏在山下三年，對這個族群的智商感觸是最深的。

她盯著撲克牌，眸光變得呆滯。

“所以……天才玩牌，也不需要努力的嗎？”

“是的。”

葉輕的聲音冷靜到近乎殘酷。

而這一聲，無疑是摧毀了一個普通人在自己專業領域上所有的付出。

比給對方一顆子彈都讓人痛苦。

文芳扯開了嘴角，似哭似笑。

臉上很快蜿蜒下幾行扭曲的淚水。

“我……我不信……

哈，哈哈……你騙人……

葉輕！

葉輕！！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為什么不殺了我啊！”

最后的嘶吼聲中，她的情緒終于徹底崩潰。

這一場賭局，從頭到尾都是對她的折磨。

打敗她的驕傲，擊碎她的不甘心。

令她憤怒，焦躁，陷入絕境與瘋狂。

最后再告訴她，這一切努力在絕對的基因面前，都是一場笑話。

“憑什么！

憑什么你們生來優越，就是比別人聰明？

憑什么啊？！”

她發起狂。

下一刻。

砰。

一聲巨響中，葉輕掐著她的脖子，把她的頭狠狠摁在了桌上。

單薄的身影居高臨下，冷冷睨著她。

“那憑什么，我們生來不同，就要被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