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和望過去。

中等身材，有些瘦削，腦門有些禿頂，眼窩有些深陷，這個人的外貌……看著有些眼熟的樣子……

“周定？”

“嗯，老張，我是誰不重要，清山機械廠，是不是有個叫秦淼的？”

“嗯，今天還見到了。”

“能讓你的司機，送我去見他嗎？有急事！”

“老周，你別著急啊！咱們老同學有多少年沒見面了，你最近過得咋樣啊？忙什么呢？走，去家里喝杯酒啊。”

周定搖頭：“咱們老同學是該好好聚聚了，但是……不在乎今天，我真的有急事。”

“老周啊，那你總得和我說說，找秦淼究竟有什么急事吧？”

“8291工程。”

這幾個字出口，張萬和的臉色瞬間一變。

“苗苗，你先回家，我和你周伯伯再出去一趟。”

“爸，我也去！”

“你去什么？這可是國家級的機密，你瞎摻和什么？”

那秦淼怎么就能參加了？初苗苗心中有些不服氣，但是……嘴上卻沒說什么。

看著紅旗車離開，初苗苗突然喊了一聲：“爸，不許你欺負三水哥，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車上，張萬和感覺到心口有些疼，這女兒，胳膊肘往外面拐了啊！

“老周，這些年你在忙什么？”張萬和決定換個話題。

“我在哈工大教書。”

哈工大！

“我女兒就在哈工大上學啊！大女兒還在哈工大當老師，真沒想到，哈工大還有老同學！”

“哦哦，我在四系，就是航天系。”

“巧了，我女兒也在航天系，她怎么沒見過你的樣子？”

“這學期我沒怎么上課，一直都在首都這邊，給黃老打下手。”

“哦，涉及機密就別說了，我也不想聽，秦淼……他年紀輕輕，怎么加入這個項目的？”

“唉，這得從暑假的火車上說起……”

反正路上也沒事，周定就把這個過程講了，涉密的地方不說，聽到老同學的介紹，張萬和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自己女兒看上的人，還真厲害啊！哼，這小子要是敢辜負自己的女兒，看自己不抽他大耳瓜子！

清山機械廠，家屬院。

咣咣，咣咣！

敲門聲太響了，睡得正香的秦淼，用被子捂著頭，也隔絕不了這聲音，只能迷迷糊糊地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向外走。

“爸，你也真是的，知道我回來，就不帶鑰匙了……”

嘎吱！

門開了，外面出現了幾個人影。

張萬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嗯，可以，這孩子，都知道叫我爸了！

咣！

門又關上了。

“該死的，做夢，這一定是做夢！”秦淼慢慢悠悠地向回走。

初苗苗的老爹，周定，這些人怎么會聚在一起？

自己這是夢游了，一定是的！

咣！

外面忍無可忍的張萬和，讓他的司機一腳就給踹開了門，這下，整個樓都被驚動了，很多人探出頭來，又趕緊把頭給縮回去。

“秦淼，你趕緊醒醒，有重要事情，趕緊跟我走！做夢，你還做夢！”

對門，劉嬸隔著門聽。

張領導來了，還重要事情，難道，初苗苗已經有了？年輕就是好啊！

這下秦淼是真的醒了。

“哎吆吆，哎吆吆，張領導，你放手，別揪我的耳朵，疼啊！”

“嗯，這下知道疼了，是真的了吧？收拾收拾東西，三分鐘后，跟著咱們一起走！”

“去哪里？”

“當然是去該去的地方了！”

對門門后，劉嬸點點頭，嗯，看來是去醫院了，估計廠里沒多久，就會舉辦婚禮了吧？

等明天，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張嬸王嬸她們，一起高興高興。

紅旗車離開工廠的時候，秦建華才得到消息，從生產車間里匆匆出來，只看到了紅旗車的尾燈，自己這兒子，還真是夠忙的啊！

凌晨，航天院的會議室里，依舊燈火通明。

“我們按照之前的方案，已經進行了多次試驗，已經大致摸清了導彈在水下運動的規律，現在，卻因為哈工大的一個科研成果，臨時改成了減阻桿設計，結果導致了飛行失敗，我看，還是放棄這個減阻桿，繼續用之前的方案！”

“是啊，之前在水下的運動姿態控制雖然有些復雜，但是好歹還算是做出來了，用了減阻桿，結果飛出了水面沒幾秒就失控了，正好是減阻桿脫落的時候，這肯定是減阻桿的問題！”

聽著一眾人的議論聲，主位的老人，皺著眉頭：“你們都說是減阻桿的問題，那究竟是什么問題？減阻桿脫落的時候，導彈就失控，這到底是什么原理？”

眾人不說話了。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黃老，秦淼同志到了！”

秦淼邁著復雜的腳步，走了進來。

當聽到周定說8291工程的時候，秦淼當然知道，這就是東方的巨浪一號研發工程，是從水下發射的潛射彈道導彈！這工程的名字，就是希望能在82年9月1日前完成實驗。

此時，主位上那位身材瘦削，此時正在用右手揉著左邊心臟的老人，應該就是項目的負責人，航天元老黃老，研發巨浪一號，黃老瘦了十一公斤，心臟經常疼痛，揉捏心臟，把衣服都揉爛了。

對這樣的老前輩，秦淼是滿臉的崇敬。

“哦，秦淼同志，來，坐下，你先看一段錄像。”

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平靜的海面，喇叭里響起了倒數的聲音。

“遙六火箭倒計時，十，九……一，發射！”

十幾秒后，一枚乳白色的導彈，從海面下方鉆出，如同蛟龍出水一般，這導彈繼續向上飛，離開海面幾米之后，尾部冒出來了白色的火焰，沒辦法，黑白電視機就是這樣。

導彈加速向上飛，同時，頂部的減阻桿也開始脫落，就在減阻桿掉下來的同時，導彈的彈體開始失去控制，迅速偏離原本傾斜向上的方向，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

4.2秒之后，導彈彈體和海面已經處于平行狀態，導彈啟動了自毀程序。

一個大煙花在海面上空綻放。

這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