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高高在上，你們受人尊重，那我呢？我趙萬里做錯了什么？教室里，宿舍里，他們都排擠我！我……”

凌冽的寒風呼呼地刮著，重新站起來的趙萬里只感覺到寒風吹到了身體里，心都給吹涼了，他的手指向了秦淼，大聲地喊著。

“所以呢？所以你就不想上學了？”

秦淼的火氣也上來了。

咣！秦淼一腳上去，把已經崩潰的趙萬里，重新踹倒。

“這一腳，是替你的家人踹的！”

咣！

又是一腳。

“這一腳，是替你自己踹的！”

“你……”

“你什么你，你想想，自己是多么刻苦的學習，才終于有了上大學的機會，上了大學，難道就要因為這種爛事，放棄自己的人生道路嗎？你真是太蠢了，就該把你按到冰窟窿里，清醒清醒！”

咔嚓，咔嚓嚓……

啥聲音？

秦淼和趙萬里兩人同時低頭，向下看去，就看到趙萬里腳下的冰面，裂開了幾條縫隙，然后……噗通！

該死的，這應該是那些殺千刀的冬天捕魚的人砸出來的冰窟窿！可能就是上午砸開的，現在還沒有凍瓷實，當趙萬里后退著踩上去之后，就給踩裂了！

趙萬里的身體，一下子就浸入其中，他兩只手抓著冰窟窿的邊緣，目光中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冰層表面是不動的，但是下面的河水還是流動的，只要他進入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就算是會游泳也不行！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被水浸泡之后，會非常沉重！那些冬天在冰窟窿里游泳的老毛子，那也是脫光了下去游泳的！

咔嚓，咔嚓！

這絕對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他抓著的冰窟窿的邊緣居然碎裂開了，他的目光中滿是絕望。

什么女人，什么愛情，在死亡面前，這些都算個屁啊！自己……自己要是真的死了，那才不值得呢！

他已經后悔了，但是……已經晚了！

這種時候，誰靠近他，誰也會有危險的！秦淼應該不會為了救他而犯險的……

就在他想到這里的時候，就看到冰面上，伸出來了一只手，那只剛剛捶過他的手，此時看起來是那么多親切。

看到趙萬里掉進冰窟窿的瞬間，秦淼立刻脫掉了軍大衣，鋪在了冰面上，然后趴下，這才伸手過去。

救人的原則，是不能把自己也陷進去！

每年夏天，都有一些野游或者在河邊玩耍掉進去的人，然后……有人跑去救，沒把人救上來，自己也沒上來，這種悲劇，就是對自身認識的不清，不是會游泳就能在水里救人的，被對方用力一抱，再好的水性也不行！

夏天都那樣，更不用說冬天在冰窟窿旁邊救人了。

咔嚓嚓……冰面繼續裂開，秦淼感覺到自己前胸的冰面已經裂開了，這該死的撈魚的，到底砸了個多大的冰窟窿？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被人拉住了。

毛主任、司機……他們一人拉著秦淼的一條腿向后，秦淼拉著趙萬里，終于把趙萬里從冰窟窿里拉了出來。

“快，快脫衣服！”

秦淼還沒有喊完，毛主任和司機兩個人，就已經手腳麻利地把趙萬里給扒了個精光。

東北的嚴寒，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這**的上來，一分鐘之內，棉衣就能凍得硬邦邦的，穿著棉衣的人也根本就沒法走路，那就只能被活活凍死了！

等到扒光了衣服，毛主任快速地脫掉自己的軍大衣，給趙萬里披上，幾個人飛快奔跑，回到了老解放上。

雖然老解放沒有暖風，但是發動機就在前面，發動機工作時候的熱量，就會通過鐵皮傳到后面來，再加上老司機們都會把腳底的鐵皮摳下來，讓熱風嗖嗖地進來，冬天開車很暖和。

老解放的駕駛室很小，四個人擠在一起，也暖和一些。

“趙萬里，不是我說你，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毛主任開罵了：“今天要不是秦淼同學發現，你一個人在冰面上行走，萬一掉進了冰窟窿，那都沒有人救你！”

秦淼心中感激，毛主任這是在給自己說話，畢竟趙萬里是因為自己踹了兩腳踹進冰窟窿的。當時，秦淼下車，毛主任就跟著下去了，只是他躲在后面沒露面而已。

發現兩人打起來了，司機也過來看熱鬧，可惜他剛到這里，這趙萬里就掉進去了，只能過來搭把手。

毛主任教訓完了趙萬里，又教訓起來秦淼。

“秦淼，別看你給咱們哈工大做了那么多的貢獻，今天我還是要批評你，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們都是同學，還是一個班呢，一言不合就打架？這成什么樣子了？你可別以為哈工大要哄著你，真犯了大錯，該處分就處分，該開除就開除！”

“對不起，毛主任，我錯了，我現在誠懇地向趙萬里同學道歉。”

秦淼這表態，讓毛主任很滿意，他又看向趙萬里：“趙萬里，你現在有什么想法？”

“我，我，我……”趙萬里的話里打著顫，不知道是后怕，還是……單純的冷。

“毛主任，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我把你們直接送校醫院，趙萬里這孩子剛剛受了驚嚇又受了涼……其實，學生時代，能有什么大事，過后再看，那就是屁大點事而已……”司機腳下油門到底，老解放開出來了路虎的感覺。

開過了松花江，眼看校門就在眼前，趙萬里終于開口：“毛主任，我錯了，進入冰窟窿之后，我就徹底清醒了……秦淼同學，我……我不該嫉恨你，更不該和你打架。”

趙萬里神色暗淡。

“架也打了，氣也出了，回去之后，好好學習，想想自己的未來！如果……你要是覺得在原來的班級里無法安心學習，也可以轉系轉專業。”毛主任說道。

秦淼掃了這家伙一眼，最終還是沒忍住：“初苗苗她可沒騙你，我們結婚是假的，是為了更好的工作。不過……你也別想打她的主意了，她現在在學校的身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女人這輩子，要是改嫁，那可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這家伙的心結，是被騙了，那就干脆告訴他實情好了。

“什么？”

啪！

趙萬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