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鏢一路跟著厲寧來到了那座小山包之上。
“厲大人,找我何事?”鄭鏢對于厲寧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發(fā)生了極大的改變,從一開始的瞧不起,到如今變得尊敬起來。
昨夜厲寧運籌帷幄,使得他們打了一場大勝仗,而且戰(zhàn)損極低,低到連鄭鏢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從軍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打過戰(zhàn)損如此低的大勝仗。
三千打兩萬,卻只死了六十九個人。
不得不令鄭鏢佩服。
“你那一千兩還要不要?”厲寧負手而立,看著山包之下忙碌的西北軍。
鄭鏢老臉一紅:“大人莫要再取笑我了,打賭是我輸了,我還有什么臉去要這一千兩?”
厲寧回頭笑問:“可是沒有了這一千兩,你如何帶著兄弟們去落霞城里找婆娘呢?”
鄭鏢臉上更紅。
“找什么找?大人不要誤會我,我是正經(jīng)人!”
“你娶媳婦了嗎?”厲寧又問。
鄭鏢聞言臉色有些難看:“早些年有過一位夫人,后來……”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厲寧卻已經(jīng)猜到:“難道是因為那場和大周的戰(zhàn)爭?”
鄭鏢點了點頭:“看來厲大人聽說過我的一些事,我之前是陳國人,現(xiàn)在只能算半個陳國人,陳國與大周交戰(zhàn),竟然最后割讓了小半個陳國,簡直荒謬啊。”
“陳國皇帝就他娘的是一個懦夫!”
鄭鏢咬牙切齒。
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xù)道:“我戰(zhàn)敗被俘虜了,本來不想投降的,所以在大周的監(jiān)牢之中待了一段時間。”
“也就是這段時間,家里出了事。”
“陳國戰(zhàn)敗,我的家便在被割讓的那部分土地里,當時大周也是剛剛結束戰(zhàn)事,還沒來得及接手。”
“而陳國干脆對那部分割讓出去的土地置之不理了。”
“這也就造成在一段時間里,陳國被割讓出去的地方成為了三不管地帶,土匪橫行,見人就殺,搶奪財物。”
說到此處,鄭鏢眼眶泛紅。
厲寧明白鄭鏢的意思,他妻子應該是那個時候就死了。
拍了拍鄭鏢的肩膀,厲寧安慰道:“人總要向前看,你覺得那個草原公主怎么樣?”
“啊?”
鄭鏢剛要掉下來的眼淚生生抽了回去:“大人可別開玩笑,那女人我可不敢碰,碰了她的男人都死得極慘!”
厲寧卻道:“我想蕭皇子也會如此的,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急著回黑風關嗎?”
鄭鏢點頭。
厲寧看著極遠處的大風山:“那里是落馬溝,易守難攻,每次只能過兩匹馬,只要我們在谷口留下守軍,那里面的人想要沖出來基本是不可能的。”
“當蕭冬知道我們已經(jīng)在此集結了兵力鎮(zhèn)守之后,即便是他反應過來我們如今的兵力不如他們,他也不敢再次從此地鋌而走險。”
鄭鏢點了點頭。
到時候就不是三千對兩萬了,是三千對二,蕭冬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再從此地突襲。
厲寧繼續(xù)道:“而蕭冬沒見到羽然,他會怎么想?怎么做?”
鄭鏢還是有些不明白。
厲寧嘆息一聲:“他一定認為羽然死了,就算是沒死,他也不會回來救她,他會默認羽然已經(jīng)死在了落馬溝。”
“落馬溝距離黑風關有不短的距離,就算我們抓到了羽然,也無法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回黑風關。”
“而這個時候,蕭冬會在他們的聯(lián)軍之中大肆渲染,說是我們周人殺了羽然,并且他一定會將事情夸張化,說羽然死得有多凄慘。”
“到時候寒國人不會如何,但是那些本來就屬于天馬王庭的草原人呢?聽到自己的公主被褻瀆慘死,一定會覺得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鄭鏢終于明白過來:“草原人性子烈,而且心思單純,他們一定會拼命攻打黑風關,爆發(fā)出比以往強上數(shù)倍的戰(zhàn)斗力!”
厲寧點頭:“草原人會不顧一切地攻打黑風關,一定會讓黑風關的守軍損失慘重。”
“同理,草原人會損傷更多,成了可憐的炮灰。”
鄭鏢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可是炮灰是什么?”
厲寧:“……”
“不用糾結這個,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回去,將羽然押上城頭,這樣一來便可以瓦解蕭冬的陰謀。”
“甚至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讓天馬王庭和寒國產生裂痕。”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厲寧皺眉看向了正西的方向:“不知道巨人嶺那里有沒有下雪。”
鄭鏢這一次倒是學聰明了,驚問道:“大人覺得寒國人會攻擊巨人嶺?”
厲寧點頭。
“蕭冬這一次折了這么多人,又弄丟了草原公主,此番回去一定是覺得極沒面子的,他作為一國皇子,自然是不會輕易接受失敗。”
“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回場子,落馬溝不能來了,他也不敢再來,那他的目標就只能是巨人嶺。”
“如果我猜的不錯,等他激起草原人的怒火后,正面戰(zhàn)場就會基本交給草原人血拼,而他則是利用這個機會,帶著寒國大軍翻越巨人嶺,完成他之前的計劃。”
厲寧又想了一下才道:“甚至陳飛將軍那里的壓力如果增大的話,侯爺很可能會調守在巨人嶺的唐白鹿回援。”
“到時候巨人嶺便徹底空出來了。”
厲寧打定主意:“鄭將軍,等打掃完戰(zhàn)場,我會讓霓羽押送羽然去黑風關要塞,陳飛不是蠢人,他知道該如何做。”
“而你,要和我去巨人嶺!”
鄭鏢皺眉:“戰(zhàn)場之上擅自行動,侯爺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鄭將軍別忘了你之前可是賭輸了,在我離開西北之前,你可都要做我的護衛(wèi)。”
提及此事,鄭鏢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
“厲大人,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么猜到他們一定會從落馬溝突襲的,這太沒道理了些,正常人誰會從這里突襲啊?”
厲寧輕笑一聲:“正常人不會,但是蕭冬會。”
“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先問鄭將軍一個問題。”
鄭鏢盯著厲寧:“知無不答。”
“鄭將軍若是愿賭服輸,就要做我的護衛(wèi),那如果我在西北與侯爺打起來,你會幫誰?”
鄭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