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之事告一段落。
只等李成桂回到高麗,大明戰兵配合出擊,那就塵埃落定。
老朱這邊立刻召集軍機重臣,商議這倭國資源區一事,不出意外地全票通過。
于是乎,一場改變大明王朝命運的大事發生了。
金秋十月,應天府的桂花香還未散盡,一道詔令卻如驚雷般在大明炸開。
當驛卒快馬加鞭將黃綢詔書送往各州府時,整個帝國的商業脈絡都在劇烈震顫——皇帝陛下不但要開海解禁,而且竟要將新征服的倭國金礦、銀礦、港口公開售賣!
“這……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蘇州綢緞莊的林掌柜捏著邸報的手不住發抖,茶盞里的碧螺春潑出大半。
他身后二十余名賬房先生圍在案前,盯著紙上“倭國資源區招標”的字眼,仿佛在看什么天方夜譚。
“老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大管事林福滿臉通紅,手中緊緊攥著那份邸報,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倭國的金礦、銀礦,還有港口!只要能拿下一處,咱們林家的生意可就不止在這江南打轉了!”
林錦堂端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摩挲著溫潤的玉扳指,目光深沉。他年過半百,歲月在臉上刻下了些許皺紋,卻難掩眼中的精明與銳利。
聽到這話,他微微頷首,卻未立刻作答。
二管事林貴皺著眉頭,提出疑慮:“可這畢竟是海外之地,人生地不熟的。雖說能賺錢,可萬一出點岔子,咱們這些家底,怕是都得搭進去。”
林福一聽,急得直跺腳:“二弟,你就是太膽小!這可是皇上親自下詔的招標,能有什么問題?再說了,咱們蘇州絲綢,向來是海外的搶手貨。要是能拿下倭國港口,往后的絲綢生意,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說罷,他轉頭看向賬房先生:“老陳,咱們賬上能拿出多少現銀?”
賬房先生翻開賬本,快速地算了算:“老爺,除去日常開銷和來年的綢莊運營資金,咱們能拿出五十萬兩現銀。要是再抵押些田產和鋪子,興許還能湊個二三十萬兩。”
林錦堂心中盤算著,微微點頭:“先把能拿出來的銀子都準備好。田產和鋪子,暫時先別抵押,以防萬一。”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三少爺林羽突然開口:“爹,我覺得咱們還得做兩手準備。這招標的人肯定不少,咱們銀子不算最多,要是光拼財力,未必能拿下好的資源區。”
林錦堂饒有興致地看向兒子:“哦?羽兒,你有什么想法?”
林羽站起身,走到墻邊掛著的大幅地圖前,指著倭國的位置說道:“咱們可以先派人去倭國,摸摸那邊的情況。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礦產產量、港口吞吐量。要是能和當地有些勢力搭上關系,說不定能增加勝算。”
“另外就是聯系一下咱們蘇州其他絲綢商,這個時候該報團了!”
林錦堂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好主意!羽兒,這兩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帶幾個得力的伙計,盡快出發。記住,萬事小心,別惹出什么麻煩。”
林羽興奮地應道:“是,爹!我一定辦好!”
揚州瘦西湖畔,吳家鹽號后院的地窖里,十八盞牛油燈將三百噸官鹽照得雪白。
吳遠山伸手敲了敲鹽磚,沉悶的聲響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夜梟。
“老爺,漕幫的人剛送來密信。”管家老周從懷中掏出浸著水漬的油紙,“應天府的驛卒今早到了泰州,戶部的招標告示明兒就能傳遍兩淮。”
吳遠山聽后微微頷首,皺紋里滲出的汗珠滾進濃密的胡須:“召集八大總商,卯時三刻在個園議事。”
他忽然轉身,目光掃過墻角碼放的鹽磚,“把這些盡快出手,全都換成銀子,然后裝上漕船。”
寅時未到,個園的水榭已擠滿了人。
鹽商們的狐皮大氅蹭著雕花木窗,熏得紫檀香幾上的銅爐青煙亂竄。
“吳老大,你把咱們叫來喝西北風?”鎮江鹽商周世昌拍著桌子,震得茶盞里的碧螺春泛起漣漪,“倭國招標的事兒,連碼頭扛包的都知道了!”
吳遠山慢悠悠揭開紫砂壺蓋,熱氣裹著茶香撲面而來:“諸位可知倭國佐渡島的銀礦,日產量抵得上咱們兩淮鹽場半月的進項?”
“還有那長崎港,占了那兒,南洋的香料、高麗得人參……到時候都得從咱們手里過!”
屋內驟然安靜,只聽得見綢緞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吳老大消息靈通,想必已有計較?”
“聯合競標。”吳遠山掏出本燙金賬簿,扉頁密密麻麻記著各商號的往來賬目,“咱們八大總商按份額出資,拿下倭國三處港口,再分作十八股。”
話說到這兒,他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沈萬三的后人正從云南運翡翠進京,咱們得趕在那幫南蠻子前頭!”
眾人聽后全部支持,沒有絲毫猶豫。
不管是倭國的金礦銀礦,還是那些港口碼頭,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誰不想從中分一杯羹呢?
云南,滇池之畔,一座清幽的別院里,沈氏家主沈逸風正于書房內,對著一幅泛黃的海圖沉思。
這時,管家匆匆而入,手中緊握著一封加急信件:“家主,揚州傳來消息,朝廷要公開售賣倭國的金礦、銀礦和港口!”
沈逸風聞言手中的狼毫猛地一顫,驚得豁然起身。
不多時,族中數位長輩與年輕才俊齊聚一堂。沈逸風將信件傳閱一圈后,沉聲道:“此乃我沈家重振輝煌的契機,亦是先祖庇佑。諸位,可有良策?”
族中最年長的沈老爺子捻著胡須,緩緩開口:“倭國資源豐富,若能拿下一處,家族產業便可再上一層樓。只是路途遙遠,又逢招標,競爭必然激烈。”
沈逸風微微點頭,目光落在族中最聰慧的年輕一輩沈熙身上:“熙兒,你素來主意多,說說看。”
沈熙起身,恭敬道:“家主,依我之見,咱們需兵分兩路。一方面,即刻清點家族資產,將能調集的金銀細軟都集中起來;另一方面,派人先行前往應天府,打探招標詳情,與各方勢力周旋。”
沈逸風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正合我意。熙兒,你便帶領一隊精干人馬,即刻出發。務必在其他商賈之前,掌握先機。”
議定之后,沈逸風在族中開啟了一場緊張的財富籌備。庫房中的金銀被一箱箱搬出,珍稀的翡翠、瑪瑙、珍珠等珠寶也被精心挑選出來,準備用作抵押或交易。
幾日后,沈熙一行抵達應天府。城內早已是商賈云集,熱鬧非凡。沈熙沒有急于露面,而是先在城中尋了一處隱蔽的客棧落腳,派手下四處打探消息。
“公子,打聽到了!”一名手下匆匆趕回,滿臉興奮,“此次招標,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較勁。揚州鹽商已聯合起來,準備大干一場;還有些勛貴,也想趁機分一杯羹。”
沈熙沉思片刻,道:“咱們沈家雖不比當年,但也不能示弱。先去拜訪幾位朝中官員,送上厚禮,探探口風。記住,行事要低調,切莫張揚。”
隨后沈熙立刻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回云南:“家主,招標細則已明,倭國佐渡金山、石見銀礦、長崎港、兵庫津等地最具價值。我們需準備至少百萬兩白銀,方可參與競標……”
在云南的沈逸風收到信件后,心中已有了決斷。他召集族中眾人,宣布道:“此次招標,我們志在必得。變賣田產、商號,無論如何,也要湊齊百萬兩白銀!”
族人們雖面露難色,但想到家族的未來,紛紛點頭應允。一時間,沈家在云南的產業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變賣與整合,只為了在這場競標會中,贏得一席之地。
隨著消息傳遍天下,越來越多的富商巨賈開始籌備銀錢,隨后直奔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