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鹿甄嗎？

向于風想到鹿甄手握苗刀，利落斬擊穢影的場面，啞然無聲。

是不是的，說實話，就連他自己也不太確定。

以前的鹿甄只會嫌棄穢影惡心，光是看見了都得捂眼睛，這回都能冷靜站到穢影面前，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直接提刀。

但是向于風又想到他從瞄準鏡里看見的鹿甄。

她還是一樣，跌坐在地也不馬上爬起來，還得嚶嚶哭個兩聲才甘心。

向于風很是混亂。

可文雨鴻還盯著他，似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個答案，向于風也不得不開口。

“我……”

向于風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人打斷。

“還說自己不是小孩不會走丟，還得我回來找你。”

聽見熟悉的聲音，向于風回頭，就見鹿甄和納蘭夜折返。

鹿甄瞥了旁邊的文雨鴻一眼，沒有搭理，只問向于風：“你到底走不走？”

她和納蘭夜進去后還想著反正距離隔的不遠，可以稍微等等，可是等了好幾分鐘，就是沒看見向于風的人影，想著不會是出什么事了，這才回頭尋他。

結果向于風倒好，竟是一步也沒挪，還在原地。

“你們……”

不等向于風說話，納蘭夜微笑點頭：“沒錯，就是來找你的。”

“趕緊的，我們不先走，其他人也走不了，沒見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嗎？”

鹿甄都不用數，只是草草放眼望去，聚集到通道前的人數明顯就比剛才密集得多。

而這也是她折返的目的。

說完，鹿甄直接坐在地上，雙腿伸直捶了捶腿：“特意回來，腿好酸的。”

向于風很無語地看著鹿甄身上的庇護之光：“明明是用飛的，又不是用走的，腿是怎么酸的？”

腿是怎么酸的那都不打緊，只要能達成目的，對鹿甄來說，那就是最重要的。

遠處的人或許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但光是看著鹿甄動作，也能看出她身體受不住。

飛進通道里又出來就累了？

這身體得弱成什么樣子？

于是，鹿甄喜提系統提示：【目前累積數值66%，可用秒數128秒。】

鹿甄非常滿意，覺得回來這一趟簡直不要太值！

就是她抬眼，剛好和文雨鴻的視線撞在一處，沒放過對方眼中的情緒轉換。

原先的審視懷疑，在瞧見鹿甄老樣子喊累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相當鄙夷地收回目光。

鹿甄擁有原身記憶，知道這人是自己隊友。

但是文雨鴻素來瞧不起原身，基本不會主動和她交談，看見了，那也跟當空氣似的，只會把人當隱形人。

于是鹿甄也沒打算理會他。

文雨鴻心高氣傲，內心彎彎繞繞，向于風就直接多了，直接向鹿甄提出剛才的問題。

“我說……這庇護之光的顏色，怎么就變了？”

鹿甄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回答：“我也不知道，要嘛就是升級以后顏色改變，要嘛……可能因為──不是同一個人？”

向于風聽到第一個答案之后恍然大悟，已經接受了這個說法，所以對于鹿甄的第二個答案，因為太過離奇，他直接不當回事。

“我就說奇怪，怎么顏色差別這般大的，原來如此啊！”

困擾自己的問題得解，向于風也不再總是緊鎖著眉頭。

“要先離開，還是等人齊了再走？”納蘭夜詢問鹿甄意見。

一般來說，一個隊伍里加上女性成員，都是四人一組。

納蘭夜自己是后來新加入的，那也就代表，鹿甄的隊員，應該還有一位。

提到他，幾人的臉色都有些古怪。

就是鹿甄也沉吟了下，才做出決定：“還是先走吧，如果要等他的話，恐怕人都來齊了，我們還走不了。”

納蘭夜：“？”

他雖不解，不過也順了鹿甄的意思，因為就連鹿甄的另外兩位隊員，哪怕是藏不住話的向于風，對于鹿甄所言也是深表同意，頭都點了好幾下。

一行人往通道飛去。

漩渦內的世界崩解成無數小碎片，小碎片聚集起來，成了足有兩人高的通道，通往外界。

每個碎片代表不同時空不同世界的場景，將過去的某個時光一幕幕播放。

“不知道這次能看到的，是哪里的文明。”向于風興奮。

鹿甄自己也非常期待。

每回從漩渦回去，透過通道，他們得以從時空縫隙中窺見不同地方的歷史文化，用以填補他們因為災害而失去的一切傳承。

通道內，場景開始變換。

納蘭夜：“開始了。”

白日。

武館的小學徒們手握木刀，認真看著前方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師姐演繹刀法。

只見她身姿如電，旋身時手中的刀若弧光，撩、刺、劈、砍等技法一氣呵成，刀光如雪浪翻涌。

最后，刀風掃過，小學徒們的頭發一一被吹起，他們雙眼閃亮亮地，不停發出驚嘆聲：“哇──”

“這就是苗刀。”少女將刀收回刀鞘，讓他們看著修長的刀身：“長得像田里的禾苗一樣細細長長的，所以才叫苗刀。”

其中一個小學徒期期艾艾發問：“那、那我們什么時候才可以拿真刀？”

看了少女手上的真刀后，回過頭來看自己手上的木刀，小少年臉上的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讓你們先練通背拳，拳練好了，真刀也就拿得動了。”

一名中年男子邁著穩健步伐走來，他一來，孩子們如鳥獸散，乖乖列隊站好，脆生生喊道：“師父！”

少女也喊了聲：“爸。”

畫面中的人物長相被光蒙著，看著并不算真切。

可鹿甄依然直勾勾看著那中年男人，看到眼睛都發干，也舍不得眨一下眼。

鹿甄感覺自己的手被裹住，垂首看去，發現納蘭夜握住自己的手，輕輕捏著。

她看過去，納蘭夜只是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并沒有過多言語。

納蘭夜雖也看不見場景中人物的樣貌，可他認得少女的手中刀。

少女揮刀時猶如切開落雪，身姿凜凜。

還有，刀柄上掛著的鹿角刀穗，和鹿甄自漣漪中取出的那柄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