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汐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看著那把還握在蘇苒手中的劍，卻覺得已然刺入了她的心臟。

將她的心捅穿扎碎，鮮血淋漓。

蘇苒眼眸笑成了一道彎月，像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滿臉欣喜繼續同她分享：

“我自幼氣運稀薄，能遇到師尊、師兄與容峰主，便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了。”

“我從未想過，我一介普通人，也能得到師尊他們這些如謫仙般人物的厚愛。”

“師尊違背宗規也要將我收為真傳弟子，又心疼我氣運低，怕我倒霉出事，特意讓大師姐將氣運借給我。”

“大師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我感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少女的聲音雀躍，又將手中的風華劍遞給姜寧汐，有些為難道：

“大師姐，雖然師尊說的是讓我用劍來取你的血，但畢竟我是師妹，不敢冒犯大師姐，還是大師姐自己來吧。”

“往后我便與大師姐是同門了，師尊心疼我，想來還會有不少借大師姐氣運的時候，大師姐多多練習，往后也能更熟練一些。”

蘇苒面上看起來純良無害，一副為了她好的模樣，說的話卻讓她莫名不適。

即便蘇苒極力壓抑心中的得意，終究是年紀小，控制不住情緒。

眼底時不時閃過的得意，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殊不知已被姜寧汐盡收眼底。

從前姜寧汐與蘇苒接觸不多，大多是從云璟劍尊三人口中聽說，說她涉世不深，像是叢林中單純無害、只知道吃草的小鹿。

此刻她卻覺得并非如此，打量蘇苒的目光多了更深的意味。

她沒有接蘇苒遞過來的風華劍，而是聲音冰冷道：“僅憑一把風華劍便想讓我相信你？除非師尊親口告訴我，讓我將氣運借給你。”

“且蘇師妹的拜師儀式在半月后，能否順利舉行還未可知，蘇師妹還是收斂些好。”

“蘇師妹若無其他事，便離開我的洞府。”

她沒有接蘇苒的招，下了逐客令。

蘇苒手掌微微收緊，她最討厭的便是姜寧汐這副如水無波無瀾的模樣！

蘇苒依舊站在原地，換了一副糾結的神情，將風華劍握在了自己手中。

咬著嬌唇，柔軟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堅決：“對不起大師姐，我不能聽你的。”

“師尊已說了，讓我來取你的氣運，那我便一定要做到。”

“大師姐不愿自己動手，那便莫要怪師妹冒犯了！”

說罷，蘇苒將風華劍抽出，寒光乍現，提劍便朝著姜寧汐刺來。

姜寧汐沒想到蘇苒會直接對她動手，還是用的云璟劍尊的本命劍。

眉頭蹙得更深，聲音平淡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她乃是金丹初期的修為，而蘇苒只有筑基。

說著，她也抽出自己的本命劍碧海應戰。

原本對付蘇苒本不必用劍，但蘇苒手中的畢竟是風華劍，強度非凡。

“今日，我一定要拿到大師姐的血，不讓師尊失望！”蘇苒像極了一朵堅韌不屈的小白花。

然而不過才交手三個回合，蘇苒便已堅持不住，落了下風。

姜寧汐只想將人趕走，出招并未傷到蘇苒。

誰承想，下一道劍氣揮出后，蘇苒竟然直直撞了上去。

只聽見少女痛苦的一聲驚呼，被她的劍氣擊飛出去數米，正好落在了剛從門口進來的三人腳邊。

姜寧汐雙目放大。

云璟劍尊、江寒舟與容西辭三人亦是一驚。

蘇苒捂著自己的臉，指縫中滲出鮮紅的血，白皙小巧的手移開后，是一道橫在眉眼間的，觸目驚心的血痕。

“師尊，我好疼。”淚珠如同斷了線般從蘇苒通紅的眼眶中流出。

顫抖的聲音好似含著無盡的委屈，受驚害怕的神情誰人見了都會心疼。

“小苒！”三道聲音異口同聲。

若是其他地方受傷便罷了，偏偏是眉眼。

姜寧汐上一次見到他們露出如此憤怒的神情，還是在三年前她被魔族重傷的時候。

她知道云璟劍尊、江寒舟和容西辭絕非不分是非之人，因此心中并不慌張。

可她正要開口說明情況，一道攻擊便直直迎面而來，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

從那攻擊的力度便能看得出對方憤怒的程度，姜寧汐睜大的眼眸中滿是錯愕，不可置信地看向出手的云璟劍尊。

可對方目光一直落在蘇苒身上，從始至終都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姜寧汐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從來舍不得她受到一丁點傷的師尊，為了另外一個還未入門的弟子，動手傷她？

姜寧汐狠狠砸在了地上，嘔出一口鮮血。

明明之前在魔族手里受過更加嚴重的傷，她卻覺得身上從來沒有此刻這般痛過。

比胸口的傷更痛的，是她的心。

聽到砸落的聲音，那邊的三人才齊齊看過來。

最先看到的便是地上那一灘刺目的紅。

憤怒的神情驟然變成了同她剛才一樣的錯愕，尤其是云璟劍尊，不止有錯愕，向來平靜無波的眼中竟出現了明顯的慌亂。

“寧汐，怎會是你？”

好似他不知道是她一般。

姜寧汐刺痛的心中只有嘲諷，此處是她的洞府，不用想便知道他們是來勸說她同意云璟劍尊收蘇苒為徒的。

他們怎會不知曉洞府中另外一人是誰。

不過是因為在他們心里，蘇苒的安危更重要，又一次將她忽略了罷了。

“你怎能對寧汐下此重手？！”輪椅上的容西辭聲音憤怒，對著云璟劍尊質問道。

江寒舟的神情也多有不滿，礙于云璟劍尊是他師尊，他也無法說什么。

云璟劍尊知道自己那一掌有多重，從未想過自己會對姜寧汐下手，他方才只看到蘇苒被傷了臉，怒意上頭才動了手。

心中懊悔無比，他真的沒想到對方是姜寧汐。

一時間，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被云璟劍尊打傷的姜寧汐身上。

江寒舟與容西辭皆快速朝著姜寧汐而去，云璟劍尊扶著蘇苒，走不得，卻也直直盯著姜寧汐。

蘇苒沒想到她什么都還沒說，云璟劍尊便直接對姜寧汐動了手，心中無比歡喜。

難道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遠比她想象得還要重要？！

可接下來，看到所有人又這般關心受了傷姜寧汐，完全將她忽略，心中難掩落寞，指甲緩緩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