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后響起,沈凌瑤手一抖,碰倒了盛著朱砂的瓷碟。
她迅速旋身,后背抵上藥柜,謝沉戟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玄色錦袍上銀線刺繡的鷹隼在晨光中栩栩如生。
“將軍走路都沒聲音的么?”
她冷聲道,袖中銀針已滑至指尖。
謝沉戟單手撐在她耳側(cè)的柜門上,另一手拾起灑落的朱砂粒:“謝某沒想到,默瑤姑娘竟然真的會(huì)來赴約。”
他指尖沾著朱砂,突然抹過她唇瓣。
沈凌瑤偏頭躲開,那抹紅便蹭在了頰邊,像滴血淚。
“因?yàn)槲液芎闷妗!彼ы币暷请p鷹目,“將軍到底有何居心。”
謝沉戟低笑,忽然俯身逼近:“我是個(gè)男人,約一個(gè)女人在這里私會(huì),你說……我有何居心?”
沈凌瑤屈膝頂向他腹部,被他側(cè)身避開。
藥柜被撞得哐當(dāng)作響,幾個(gè)藥罐滾落在地。
“將軍自重。”她趁機(jī)閃出桎梏,“我可是世子爺?shù)娜耍 ?/p>
“是么?”謝沉戟把玩著從她袖中順走的銀針,“他可給你什么名份了?我想應(yīng)該是沒有吧?”
沈凌瑤眼底閃過不悅:“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guān)。”
“還給我。”她伸手去奪。
謝沉戟將銀針舉高,玄袖滑落,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一道陳年箭疤:“姑娘不想知道,我究竟為何約你來此嗎?”
陽光突然照進(jìn)藥鋪,沈凌瑤白嫩的臉上帶著慍怒。
她呼吸微滯,握緊拳頭,憤憤瞪著他。
“謝將軍有話直說,這么耍我很好玩嗎?”
“我如果想耍你,就不會(huì)來等你。”
謝沉戟笑著將銀針還給她,神色也比之前嚴(yán)肅幾分。
他盯著她,目光深邃凝重。
“我知道你是誰。”
沈凌瑤心頭一緊,警惕地瞪著他。
“謝將軍在說什么廢話?你當(dāng)然知道我是誰,我是世子爺?shù)难诀撸▏逆九帯!?/p>
“不對(duì)。”
謝沉戟目光冷郁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真的能看穿一切。
沈凌瑤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虛地垂眸不去看他。
她心想著,難道這個(gè)人,真的看出端倪了?
不可能……她隱藏的這么好,不應(yīng)該被發(fā)現(xiàn)的……
正當(dāng)她有些心慌時(shí),謝沉戟突然俯身湊近,在她耳邊低聲開口。
“你是沈家嫡女,沈凌瑤。”
話音落下,沈凌瑤痛經(jīng)驟縮,這一刻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凝固,心跳更是如擂鼓般在耳朵里發(fā)出響聲。
“看來本世子打擾到你們了。”
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沈凌瑤和謝沉戟同時(shí)看去。
冷風(fēng)卷著寒意灌入,裴臨淵一襲墨色大氅立于門口,眉眼如霜,目光沉沉地落在兩人之間。
“世子?”
沈凌瑤心頭一跳,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
裴臨淵未應(yīng)聲,緩步走近,靴底踏在青磚上的聲響清晰可聞。
他站定在沈凌瑤身側(cè),修長的手指搭上她的腰,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謝將軍。”他嗓音冷冽,如冰刃劃過,“好巧。”
謝沉戟唇角微勾,視線在裴臨淵扣在沈凌瑤腰間的手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深。
“裴兄來得正好,我正與尊夫人探討藥理。”
“是么?”
裴臨淵指尖微微收緊,沈凌瑤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灼得她肌膚發(fā)燙。
她抬眸看他,卻見他神色冷淡,下頜線條繃緊,眸中似淬了寒冰。
他在生氣。
沈凌瑤心下了然,指尖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口,低聲道:“世子,我只是來尋些藥材。”
裴臨淵垂眸看她,眼底情緒晦暗不明:“什么藥材,需要你親自來尋?”
“祖母最近頭疼發(fā)作,我想著來抓個(gè)方子……”
她聲音輕軟,帶著幾分示弱。
“我不放心其他人,所以才親自來。”
謝沉戟似笑非笑地插話:“裴兄不信嗎?”
裴臨淵眸色一沉,周身氣壓驟低。
沈凌瑤見狀,指尖悄悄滑入他的掌心,輕輕撓了撓。
“世子,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她仰著臉看他,眼睫微顫,像只乖順的貓兒。
裴臨淵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重重擦過她的唇瓣,像是在驗(yàn)證什么痕跡。
“回去再跟你算賬。”
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沈凌瑤乖順地點(diǎn)頭,心里卻暗暗松了口氣。
謝沉戟抱臂倚在藥柜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裴兄對(duì)自己的丫鬟,倒是管教甚嚴(yán)。”
裴臨淵冷冷掃他一眼:“我的東西,自然要看緊些,以免招來什么蒼蠅。”
“蒼蠅?”謝沉戟挑眉,意味深長地看向沈凌瑤,“默瑤姑娘真是好福氣,能得裴世子這般在意。”
不等沈凌瑤回應(yīng),裴臨淵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外走。
“恕不奉陪,告辭。”
踏出藥鋪時(shí),冷風(fēng)撲面而來,沈凌瑤被拽得踉蹌了一下,裴臨淵卻并未放緩腳步。
她小跑兩步跟上,指尖勾緊他的手指,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馬車。
“世子,你生氣了?”
裴臨淵身形一頓,側(cè)眸看她,眼底暗潮翻涌:“你說呢?”
沈凌瑤眨了眨眼,忽然湊近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說你一定不會(huì)生氣,世子不是小心眼的人。”
裴臨淵眸光一暗,捏著她的手腕,聲音低啞:“沈凌瑤,你少來這套!”
見他不依不饒,她只能服軟,陪著笑臉:“那我賠罪還不行嗎?”
“你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
她仰著臉笑,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心口:“那世子想怎樣?”
裴臨淵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是我的人,以后不準(zhǔn)再見謝沉戟。”
“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認(rèn)出你了?”
裴臨淵眼底閃過詫異。
沈凌瑤點(diǎn)頭:“他方才說,我是沈家嫡女沈凌瑤。”
裴臨淵面容隱在陰影里,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駭人,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繼續(xù)說。”
“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當(dāng)初我求助于你的事,應(yīng)該無人知曉。”
“還有一點(diǎn),謝沉戟的母親是戎族貴女,古籍上記載,斷魂散是出自戎族皇室的一種秘藥,或許他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