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點頭：“這些日子，你為了這個賤婢將府里搞得烏煙瘴氣我都忍了，可如今，你竟然還敢跑到我面前護著她！”

“哼，怕是世子爺沉迷女色，已然忘記了國公爺?shù)慕陶d，我今日杖斃這狐媚子，可全都是為了世子著想！”

裴臨淵反手拔劍，寒光乍現(xiàn)，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張百年紫檀木案已轟然斷成兩截。

茶具噼里啪啦摔得粉碎，散落在青磚地上。

“下次再碰她……”他劍指大夫人的鼻尖，“斷的就是你們的脖子。”

滿堂死寂。

裴玉蓉嚇得雙腿發(fā)軟，裴玉嫣則死死捂住嘴。

大夫人保養(yǎng)得宜的臉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唇上口脂被咬出齒痕。

裴臨淵還劍入鞘，彎腰將沈凌瑤打橫抱起。

她輕得驚人，素色衣裙下露出的一截腳踝蒼白纖細(xì)。

“裴臨淵！”大夫人終于找回聲音，“為了個賤婢……”

“她若是賤婢……”

裴臨淵頭也不回。

“你們連她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跨出門檻時，懷里的沈凌瑤突然輕顫。

裴臨淵低頭，看見她長睫上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這個在剪刀劃破手臂時都沒哼一聲的女人，此刻竟在裝出一副瑟瑟發(fā)抖的模樣。

“別裝了。”他壓低聲音收緊手臂。

沈凌瑤沾血的指尖無意識揪住他衣襟。

晨光透過樹影斑駁落在她臉上，那道精心修飾的易容邊緣有些明顯。

裴臨淵眸色轉(zhuǎn)深，忽然低頭在她耳邊道：“沈大小姐的演技，還得練。”

懷中的女人悄悄掐了他胳膊一下。

他不怒，反而低笑著大步穿過回廊。

假山后，幾個探頭探腦的丫鬟嚇得縮回腦袋。

裴臨淵踹開秋瀾苑的雕花門，將人放在榻上時，指尖劃過她掌心的傷口。

“對自己下手這么狠？”

他說的冷淡，可是這語氣里，仿佛帶著一絲心疼。

沈凌瑤只覺得自己想多了。

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心疼她？

他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我不對自己狠，別人就會對我狠。”

她說的是實話。

這一次，看似得罪了所有人，實則僥幸逃過一劫。

她幫忙繡，會受二小姐記恨，不幫忙繡，會受三小姐和五小姐的埋怨。

無論怎么做，都是要讓人挑出錯來。

敵人多了，以后在這府里，更加舉步維艱。

但現(xiàn)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完全避禍。

二小姐要怪，只能怪在三小姐和五小姐的頭上。

原本也就是她們姐妹之間明爭暗斗。

她只是一個小丫頭罷了。

……

入夜，秋瀾苑外。

兩個丫鬟守在寢室外。

屋內(nèi)，燭火搖曳。

沈凌瑤剛解開外衫系帶，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裴臨淵一把按在雕花柱上。

他薄唇幾乎貼住她耳廓：“院子里，多了兩個丫鬟？”

“下午世子不在，大夫人送來的。”

“做什么？”

“說是上午的事是她這個夫人顧及不周，特意送來兩個丫鬟，幫襯著我一起服侍世子爺。”

“呵～幫襯？”

沈凌瑤轉(zhuǎn)身看著他，此刻房里沒有外人，她卸了妝，露出原本的模樣。

燭火噼啪炸響。

她單薄的后背緊貼床柱，身前是裴臨淵滾燙的胸膛。

他單手撐在她耳側(cè)，玄色寢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鎖骨上一道新鮮血痕。

“叫。”他突然命令。

沈凌瑤迷茫地瞪大眼睛。

“不會？”

裴臨淵俯身，呼吸噴在她頸側(cè)。

“我教你。”

“啊！”

沈凌瑤真叫出聲，只因他竟用力咬她耳朵！

門外立刻傳來腳步聲，那兩個丫鬟果然在偷聽屋內(nèi)的動靜。

裴臨淵低笑，溫?zé)嵴菩耐蝗毁N上她腰際。

沈凌瑤渾身繃緊，一點點挪到旁邊，想要逃離卻被他一下按進(jìn)床上。

她退到逼仄的床角，男人俯身壓近，兩人維持著曖昧姿勢。

雖然裴臨淵面容清雋冷淡，可他耳根紅得滴血。

似乎，他也沒有表面那么冷靜自持。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世子爺并不是會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為何那晚會救下我？”

沈凌瑤壓低聲音，問出心中困惑。

裴臨淵指尖卷起她一縷散發(fā)：“我本不想多管閑事，可奈何，你太聰明了，我就喜歡聰明的女人。”

她臉色瞬間漲紅，緊張地反問：“僅此而已？”

他垂眸看著她手上的紗布，淡淡道：“還因為你夠狠，我最討厭優(yōu)柔寡斷的蠢貨。”

沈凌瑤勾唇，突然伸手拽住裴臨淵衣領(lǐng)，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翻身將他壓在錦被上。

“世子爺若是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今晚，我自然會完成世子爺?shù)囊蟆！?/p>

她長發(fā)垂落，掃過他喉結(jié)，目光幽深透著一抹志在必得。

裴臨淵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喉結(jié)滾動，一把按住她纖細(xì)的腰身。

“你真是……在試探我的底線……”他嗓音低沉沙啞，耳根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重。

沈凌瑤按著他的手，低頭靠近，呵氣如蘭。

“世子爺，答應(yīng)嗎？”

“先說清楚。”

她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帶我去黑市。”

裴臨淵瞳孔驟縮。

黑市是京城最魚龍混雜之地，每天都有人暴斃在街頭。

“去黑市做什么？”

“查毒藥的源頭。”

紗帳外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

裴臨淵翻身將她反制，指腹摩挲她白嫩的手臂。

“我查過，黑市并沒有什么線索。”

“那是因為，你沒查到，不能親自去一趟，我始終不死心。”

“既然如此，我?guī)闳ゾ褪恰！?/p>

“那就多謝世子爺了。”

“可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剛才不是說，要叫到我滿意嗎？”

沈凌瑤臉色一紅，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窗外，聽墻角的丫鬟們紅著臉跑開。

……

三更梆子敲過第三聲時，沈凌瑤跟著易容后的裴臨淵悄悄溜出城，直奔黑市。

長街兩側(cè)懸著猩紅燈籠，照得青石板路像浸了血。

攤販們戴著各式面具，有青面獠牙的夜叉，也有拈花微笑的菩薩。

一個賣藥的駝背老頭正吆喝：“鶴頂紅三錢，斷腸散五錢，包您死得舒舒服服！”

“斷腸散？”

沈凌瑤被吸引，剛要過去，裴臨淵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發(fā)緊。

“跟好了，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