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的銅鑼一響,十二匹駿馬如離弦之箭沖出。
沈凌瑤策動雪獅子,謝沉戟的黑駒緊隨其后。
可還未等她觸球,左右兩側已有兩騎包抄而來。
“沈小姐,小心了!”
李家公子假意提醒,手中球桿卻猛地朝她馬腿橫掃!
沈凌瑤急拉韁繩,雪獅子靈巧躍起,堪堪避過。
可還未等她喘息,右側的張家小姐已揮桿擊球。
“嗖!”
馬球破空而來,直襲她面門!
沈凌瑤側身閃避,球風擦過耳際,帶起一陣刺痛。
場邊觀眾驚呼,可裁判卻視若無睹。
“他們這是要殺人!”青露在場邊急得直跺腳。
謝沉戟眸色一沉,策馬逼近沈凌瑤:“跟緊我。”
可蕭玉璃怎會讓他們如愿?
她冷笑一聲,沖裴臨淵揚聲道:“世子爺,愣著做什么?莫不是要放水?”
裴臨淵握韁的手一緊,目光沉沉地看向沈凌瑤。
蕭玉璃瞇起眼:“還是說……世子爺與沈小姐有什么私交,才這般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場邊眾人頓時竊竊私語。
裴臨淵面色不變,聲音卻冷得徹骨:“郡主慎言,臣只是敬重謝將軍,不愿勝之不武。”
蕭玉璃輕哼一聲,顯然不信,卻也沒再追問。
比賽繼續,可局勢卻越發兇險。
沈凌瑤和謝沉戟被四面包抄,每一次接球都險象環生。
裴臨淵雖未直接參與圍攻,卻也因蕭玉璃的緊盯無法相助。
“砰!”
又是一記狠擊,馬球如流星般朝沈凌瑤胸口砸來!
她勉強揮桿格擋,卻被震得虎口發麻。
“沈小姐,認輸吧!”李家公子獰笑,“再硬撐下去,可就不是出丑這么簡單了!”
沈凌瑤咬緊牙關,不答。
就在這時,蕭玉璃突然高喊:“圍住她!”
瞬間,四騎同時逼近,將沈凌瑤和謝沉戟困在中央。
雪獅子不安地嘶鳴,可退路已被封死。
“嗖——”
不知是誰狠狠一擊,馬球如炮彈般直射沈凌瑤面門!
她瞳孔驟縮,根本來不及躲閃!
千鈞一發之際……
“小心!”
謝沉戟猛地從馬背上躍起,縱身撲向沈凌瑤!
“砰!”
沉悶的撞擊聲中,馬球重重砸在他后腦,鮮血瞬間順著額角淌下,染紅了他半邊臉。
“謝將軍!”
沈凌瑤驚呼,下意識伸手扶住他搖晃的身軀。
全場一片死寂。
蕭玉璃愣在原地,顯然沒料到會鬧出血光之災。
裴臨淵眸光驟冷,手中韁繩幾乎要勒進掌心。
三皇子蕭景琰緩緩站起身,臉上笑意盡褪:“太醫!”
謝沉戟抬手抹了把額角的血,眼神依舊銳利如刀,只是臉色因失血略顯蒼白。
他穩住身形,低頭看向懷中的沈凌瑤:“……你沒事吧?”
沈凌瑤手指微顫,觸及他臉上的血跡,嗓音發緊:“你都流血了,還管我有沒有事?”
謝沉戟扯了扯嘴角:“小傷。”
可話音剛落,他身形一晃,竟直接栽下馬背!
“謝將軍!”
沈凌瑤慌忙下馬,跪在他身側檢查傷勢。
鮮血已浸透他半邊衣領,觸目驚心。
太醫匆匆趕來,卻被蕭玉璃抬手攔住。
“急什么?”她紅唇微勾,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凌瑤,“比賽還沒結束呢。”
沈凌瑤抬眸,眼中寒意驟起:“謝將軍受傷,難道不該先醫治?”
蕭玉璃輕笑一聲:“馬球場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他自己逞強護你,怪得了誰?”
“那也要先讓謝將軍下去療傷,若是他出了事,只怕謝家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倒是真的,畢竟謝將軍府也不是吃素的。
蕭玉璃看了一眼地上的謝沉戟,心中也有輕重,于是冷著臉揮了揮手。
侍衛們上前將謝沉戟抬下去診治,沈凌瑤這才放心。
她拱手說道:“謝將軍因我而受傷,還請郡主允許民女退出比賽,陪謝將軍治療。”
“你想退出?”蕭玉璃慢悠悠地撫了撫袖口,好啊,不過比賽規矩不能壞,沈小姐若想退出,認輸便是,不過這輸了可有懲罰。”
蕭玉璃指向場邊的一張長桌,上面整齊排列著十杯“仙人醉”。
“輸了的人,喝下這里所有的仙人醉,還要當中跳一支舞。”
周圍發出哄笑聲。
此酒性烈,三杯便可醉倒壯漢,十杯下肚,怕是連站都站不穩,更遑論當眾跳舞?
沈凌瑤蹙眉:“可若是繼續比賽,我沒有隊友,難道要以一人之力,對抗你們五組?這對我而言,不公平。”
蕭逸里大笑起來:“啊哈哈……這還不好辦?周圍這么多公子,你隨便找個做隊友不就好了?”
沈凌瑤指尖微蜷,目光掃過四周。
無人敢與她對視。
那些方才還為她喝彩的公子千金們,此刻紛紛低頭,生怕被點名組隊。
裴臨淵站在不遠處,眸色深沉如墨,卻因身份所限,無法上前。
“看來沈小姐是找不到搭檔了。”蕭玉璃笑意更濃,“要么自己上,要么……認輸。”
沈凌瑤垂眸,心中百轉千回。
剛才有謝沉戟幫忙她都九死一生,若真要一個人單打獨斗,只怕活不到比賽結束。
可要是認輸,就要喝酒跳舞,這與羞辱有什么區別?
她若真的丟了臉,以后只怕無法在京中立足。
想到這里,沈凌瑤緩緩抬頭看向場外。
現在只有一個人,能讓她性命無憂,甚至可以讓她穩操勝券!
“三殿下!”
沈凌瑤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霜,卻字字清晰。
全場一靜。
她抬眸,直直望向高臺之上。
蕭景琰正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聞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
“民女斗膽,請殿下屈尊,與我組隊。”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蕭玉璃先是一愣,隨即嗤笑出聲:“沈凌瑤,你瘋了吧?我堂哥何等身份,豈……”
“好啊。”
蕭景琰輕笑一聲,隨手丟下棋子,站了起來。
全場死寂。
蕭玉璃表情瞬間凝固,不可置信地轉頭:“堂兄?!”
蕭景琰卻已緩步走下高臺,玄色錦袍在風中輕揚,腰間玉佩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民女謝殿下!”沈凌瑤蹲下身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