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撕裂……不,應該說這是意識的撕裂,伴隨著魏碑然自靈魂中的慘叫哀嚎,一道駭人的氣息猛地自他體內(nèi)散發(fā)出來。
“不好。”
蕭何大喊一聲,就要快步上前相助,但當他剛要邁開步伐,卻被身后的曲念怡拉住了他的手臂,當蕭何狐疑著眼神回頭,卻見曲念怡沖著他緩緩搖頭。
“別去,事情不對勁。”
曲念怡的話讓蕭何鎮(zhèn)定了下來,的確,眼前所見乃是他生平聞所未聞,別說這是在夢里,就算是在過往的經(jīng)歷中他也從來沒有見過有什么東西能從人的身體里冒出來的,畢竟這又不是生孩子。
“我們進去,先找到堯天再說!”
曲念怡此時倒是出奇的冷靜,雖然她并不知道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將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但她卻知道此時并不是去幫助魏碑然的時候,而他們更需要自救。
蕭何猶豫了一下,卻并沒有猶豫多久,很快他便點了點頭,和曲念怡一起進入到了眼前破敗腐朽的閣樓當中。
隨著進入閣樓,身后魏碑然的哀嚎聲瞬間消失,這種聲音的不連貫性讓蕭何心中一怔,此時他正要回頭,卻突然間想起了堯天曾經(jīng)告誡過他的話——
在夢中,永遠不要回頭。
蕭何壓下心中的焦慮,和曲念怡一同來到閣樓的二樓,然而,當他們站在眼前那三間屋子所在的過道上時,卻并沒有看到堯天和管良的身影。
“只怕我們和堯天來到的并不是同一個地方。”
曲念怡的話讓蕭何也點了點頭,頗為認同的說道。
“的確如此,人的記憶中存在有相似的畫面并不奇怪,不同時間來到同一個地方所見到的人事物也不會完全相同。”
蕭何的解釋雖然明理,但此時的曲念怡卻自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即說道。
“不,我反倒覺得,既然魏碑然的記憶中對此地的印象如此深刻,這已經(jīng)是我們第三次看到同一個閣樓了,這恐怕就意味著這里面必然有我們一直在找尋的真相,而且……”
曲念怡說到這里的時候,腦海中涌現(xiàn)出了一些過去的回憶,在蕭何的眼神之下,又繼續(xù)說道。
“依我看,如果這里對魏碑然很重要,那么他必然來過這里不止一次,而且我想他每一次來到這里都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而每一條線索可能就隱藏在同一個場景當中,并且以不同的經(jīng)歷存儲在記憶當中。”
曲念怡的話讓蕭何心中一驚,這讓他下意識的多看了曲念怡幾眼,又在細細思索過后,越發(fā)的印象深刻,而在恍然大悟之后,他也說道。
“也就是說,既然如今我們和堯天身處不同時間段的同一個場景,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他們無法發(fā)現(xiàn)的秘密,如果我們能夠?qū)⑺邪l(fā)現(xiàn)的秘密匯總,或許才能夠知曉所有的秘密!”
蕭何的補充讓曲念怡點了點頭,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隨即和蕭何一起朝著過道深處走去,而在他們逐一查看房間之后來到了盡頭的第三間房間門口,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入之前,蕭何突然伸手,阻止了曲念怡前進的步伐。
“怎么了?”
曲念怡并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危險,或許是因為她實力不濟,因而讓她奇怪的看向了身旁的蕭何。
此時的蕭何皺著眉頭,雖然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奇怪的氣息或者任何異常的規(guī)則力流動,但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卻讓他本能的站在了這里,并沒有往前,就好似前方真的有什么未知的危險一樣。
此時蕭何伸手,凝聚了一團規(guī)則力,隨即打出,規(guī)則力在發(fā)射之后,逐漸飛向遠方,直至規(guī)則力的氣息完全消失,而這一刻蕭何和曲念怡再度對視一眼,兩人的心中也都有了結(jié)論。
“規(guī)則力并沒有抵達任何邊緣,這個房間恐怕只是障眼法,而更像是一個無形的空間。”
這是蕭何的結(jié)論,他是以一名釋道者的身份說出這個結(jié)論的,不過一旁的曲念怡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里和之前飛鳥小筑的那片密布竹林的后院或許有幾分相似。”
曲念怡的話讓蕭何回憶起之前,的確,之前他們曾經(jīng)在那片后院竹林迷了路,甚至一度以為那片竹林沒有盡頭。
“也就是說,這個屋子里還藏有別的東西,恐怕就連魏碑然也并不知道這個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所以在他的記憶當中無法為這個屋子刻畫出其輪廓邊緣?”
蕭何的話讓曲念怡搖了搖頭,當下說道。
“不,我覺得恰恰相反,這里恐怕就是魏碑然失去記憶的原因所在。”
“什么意思?”
蕭何明顯不明其意,而當他看向曲念怡時,卻發(fā)現(xiàn)曲念怡的臉上有一縷彷徨和茫然之色,就像是陷入到某段記憶中無法自拔一樣。
蕭何當然不會知道,此時的曲念怡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說從他們進入閣樓之后的這一路走來,曲念怡到底想到了什么。
一直以來,曲念怡其實都不能真正的明白自己對羅天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無論是在當初的三人行,還是后來被羅天和萬季安從曲家擄走,在這兩段經(jīng)歷當中,最讓曲念怡印象深刻的反倒是他心中那種自兒時便憧憬的解脫。
是的,她終于是逃脫了那個冰冷的囚牢了,甚至于這個帶離她逃離的對象是羅天還是萬季安,并不重要。
小時候的叛逆行徑終究還是會因為年歲的增長而逐漸的消失,不管那時候離家出走的曲念怡有多么快樂,她的心中卻仍然知道,自己無法真正的脫離那個囚牢,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回去的,畢竟叛逆僅僅只是叛逆而已,但她心中的歸屬仍舊還是屬于那里。
但第二次的經(jīng)歷卻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可能是因為她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羅天的影子,又或者是因為羅天和萬季安在造化之門挑釁命天教威嚴的這件事讓她明白,這一次恐怕她是真正的要永遠離開那個家,只能和羅天一起天涯海角、遠走高飛了。
但事實是殘酷的,在曲念怡還沒有被那名狂劍客擄走之前,她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原來羅天擄走自己并不是想要帶她遠走高飛做一對亡命鴛鴦,而是出于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盡管那時的羅天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萬季安,但羅天在曲念怡跟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卻并不是她心中所期望的那種情感。
自那之后,還發(fā)生了很多事,六年的時間也足以改變很多事,曲念怡成為了管良的未婚夫,而羅天則成為了曲念怡心中那一顆永遠也不曾萌芽的種子,這顆種子她一直埋藏在心中,一直以最美好、最令人難忘的一種方式留存在那里,甚至于每當她看到管良的時候都會禁不住的就會想起那初見時的羅天,漸漸的幻想逐漸占據(jù)了曲念怡的心房。
在曲念怡數(shù)次和管良的對峙當中,她都提到了羅天的名字,而每一次存在于曲念怡口中的羅天都是她心中最完美無瑕的存在,但遺憾的是,這樣的完美并不存在,因為羅天本身就并不完美,又談何成為曲念怡心中的完美呢?
但曲念怡卻仍舊以這樣一種自認完美的心態(tài)面對管良,甚至是面對自己,她幻想出了一個不存在的羅天,一個她曾經(jīng)心心念念希望和他遠走高飛、浪跡天涯的羅天,那是她枯燥的待嫁生涯中唯一能令她微笑的存在。
少女的夢,總是這樣的美好又不切實際,或許她活的并不是如此的糊涂,相反她很清醒,知道自己的幻想是假的,那完美的羅天也是假的,可是她除了幻想又還能有什么呢?
或許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曲念怡會思索,為何六年的時間,他卻一次都沒能來看過我,難道他真的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我嗎?
曲念怡的夢和魏碑然的夢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一個是對不存在的希望的幻想,而另一個是對殘缺記憶中最想要記起的經(jīng)歷的幻想,都是同樣的不切實際,以至于當曲念怡自從來到魏碑然的夢境當中后,她便宛如進入到了自己的夢境當中一樣,如此的真實,讓她完全不會受到記憶抹除的影響,而當她進入到這間閣樓當中的時候,也在一瞬間便和自己記憶中那不停徘徊的同一個人的同一個場景產(chǎn)生了深刻的共鳴。
隨著曲念怡邁步進入到了盡頭的小屋當中,甚至都不顧之前蕭何出言試圖攔阻,而就在她邁進小屋的同時,身處的空間一陣漣漪動蕩,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慢慢的開始扭曲,就像是要粉碎眼前所能夠看得見的一切一樣。
蕭何此時也來到了曲念怡的身旁,他眼中所見皆是讓他感到震驚的畫面,他提高警惕,擔心著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的將來,但是反觀身旁的曲念怡,卻是鎮(zhèn)定如常,因為這樣的畫面對曲念怡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扭曲的場景并沒有發(fā)生變化,仍舊還是處在那種半撕裂的狀態(tài)當中,眼前所見沒有一樣東西是完好的,甚至那搖曳的影像很難讓人將其和某樣東西聯(lián)系在一起。
但是曲念怡卻能夠通過哪些扭曲、撕裂、搖曳的畫面聯(lián)想到其沒有發(fā)生變化之前的形態(tài),就好似她擁有了某種可以將物品復原的技術(shù),能夠準確的將已經(jīng)散落的花瓣重新拼湊在樹枝上一樣。
曲念怡再度邁開步伐,朝著扭曲空間中的一方走去,蕭何本想再一次出言阻止,但這一次他卻并沒有開口,而是緊緊跟隨在她的身旁,此時的蕭何已經(jīng)可以確定曲念怡的確看到了一些什么東西,而他要走的就是閉上嘴巴,不要去打擾了她的思路。
扭曲的房間當中,就和那片后院竹林一樣看不見盡頭,甚至就連腳下所踩踏的路也沒有哪怕一寸是完好的,如果不是他們還擁有之前進入閣樓的記憶,怕是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另一片不屬于天地之間任何一個地方的特殊場景。
走了不多久,曲念怡停下了腳步,她的跟前什么也沒有,層層的撕裂感完全飽和了兩人的眼睛,完全無法用肉眼去觀察到任何道路和事物,但是,此時的曲念怡突然俯下身子,隨即從地上像是撿起了什么東西一樣。
蕭何定睛一看,曲念怡的手中的確像是拿起了一個東西,但是即使像是一個東西的外表,也是完全呈現(xiàn)出撕裂和扭曲的畫面感,根本無法分辨這到底是什么。
曲念怡將這個東西放在手中輕輕的擦拭了一遍,隨即又用兩只手開始撥弄著這個東西,隨即她拿著這個東西的左手抬高,放在了和視線平行的位置上,而就在這個時候,曲念怡的左手突然間綻放出了猛烈的強光。
蕭何感受到強化的同時,本能的就想要伸手去遮住眼睛,但是當他的手已經(jīng)抬起的時候卻定在了那里,而并沒有被蒙上的眼睛也依舊睜著。
是的,他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強光刺眼的感覺。
曲念怡拿著手中發(fā)光的東西,又一次邁開了步伐,而這一次她沒有再停下來,而是緩緩不急的朝著前方走去,蕭何跟上她的步伐,兩人一路來到了不知道距離之前多遠的地方,而就在這時,蕭何感受到了至少兩股不尋常的規(guī)則力流動。
“當心,前方有人。”
蕭何此時也顧不得是否會打岔曲念怡的思路了,趕緊出言提醒,但曲念怡卻仍舊恍若未聞的樣子,她繼續(xù)向前,走著走著,兩人的視線前方又閃爍著另外的一束光芒,從大小形態(tài)上來看,分明和曲念怡手中的光芒一模一樣。
“那是……”
蕭何震驚之余脫口而出,但此時他卻感受到前方不遠處那兩股規(guī)則力正在朝著他們靠近過來,他趕緊上前將曲念怡護在身后,同時聽到了曲念怡的聲音。
“是堯天和管良。”
曲念怡的話讓原本警惕的蕭何在一愣過后,心中的焦慮和擔憂瞬間消失了,而就在對面那一束光來到了曲念怡的跟前,兩束光相距不過一尺之地的時候,眼前的空間撕裂一下子完全消失了。
此時的蕭何不僅看到了對面的管良和堯天,同樣也看到了曲念怡和管良手中所持有的兩個發(fā)光物體。
那是兩枚從外型上來看,幾乎一模一樣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