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良和蕭何一路追出南堯城后發現,曲念怡的身旁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也就是說并沒有什么人脅迫了她,而是有人以意念灌輸之法改寫了她的思想,驅使她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不過曲念怡的實力并不高,因此她想要完全脫離管良和蕭何跟蹤是不可能的事,不過這一刻管良其實早已想到了,對方故意引導曲念怡在那人群中和自己見上一面,就是為了讓他能夠跟上去,繼而引導自己前往對方布下的埋伏圈。
那么,會是誰呢?
管良和蕭何并沒有停下步伐,而是就這樣不緊不慢的緊隨其后,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點什么,也沒有就之前分別之后交流情報,顯然是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切,打破了他兩原先定下的計劃。
逐漸遠離南堯城,從方向上來看,應該是朝著天鳴城的方向而去的,難道是夏家父子?
管良的心中起疑,不過他卻并沒有把結論說出來,一旁的蕭何也是同樣,而且相較于管良而言,在曲念怡的事情上他是一個外人,因此在管良提出交流之前,他不會貿然說話。
又行了片刻,曲念怡突然停了下來,這里雖然并非什么荒郊野地,但左近卻并沒有一個行人路過,而且此地已經偏離了前往天鳴城的官道,只是從方向上判斷是朝著北方而去的。
曲念怡停下,管良和蕭何自然也都停了下來,不過雙方仍舊保持了一段的距離,而在這個位置上,管良和蕭何的心中也都有相同的認識,在這里曲念怡看不見他們,如果對方想要做點什么,就必須要用刻意的行為或者語言來“驚動”他兩,只要對方先一步有了動作,那他們自然就可以從對方的言行中判斷出對方的大致目的。
雙方保持這樣的距離一段時間后,管良的心中再度升起了怪異的感覺,之前他就以規則力四處搜索過,雖然效果沒有萬季安那么明顯,但至少可以在這個渺無人跡的地方確認四周都沒有其他人,包括他從命天教帶來的那些強力的部署。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曲念怡突然做出了一個意外的舉動,就像是痙攣了一般的渾身一震抽搐,而在她跌倒坐在地上之后,一股熟悉的感覺瞬間涌上了管良的心頭。
不好!
管良暗道一聲,快步沖了出去,并且運用尋路規則快速的接近曲念怡的身旁,不過無論他的速度有多么快,卻也難以快過此時曲念怡身上那種詭異氣息散布開來的速度,就在管良心中焦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的同時,只見身旁一個殘影劃過,而下一刻蕭何便已經來到了曲念怡的身旁,并且支開了一層如同防護罩一般的規則立場,將曲念怡保護在了其中。
“好濃郁的靈氣,這應該就是魔氣了吧?”
蕭何在等到管良來到身側之后,這才稍微有些詫異的說道,他的話讓管良心中一沉,果然,之前自己以尋路規則進行探查的那種感覺并沒有錯。
“不錯,正是魔氣。”
管良雖然只在龍祥城董家的外圍出現過一次,但他身為命天教的繼承人,對魔界、魔氣自然也有著相當的了解,此時他所察覺到的曲念怡身上那還未徹底散開的氣息正是魔氣,只不過管良一時半刻也難以想到,會是何人在曲念怡身上布下了如此濃郁的魔氣。
難道是他?
“你想到了什么?”
眼見管良神色有異,蕭何察言觀色便知道管良已經有了一定的結論,當下出言問道,不過面對蕭何的提問,管良卻顯得有些猶豫,喉頭中的聲音也并未爽快的發出。
“是龍祥城董家的那個人?”
然而,管良不愿說,但蕭何還是點明了此時管良心中的猜測,當“羅天”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兩人心頭的時候,管良心中一凜,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皺眉。
是的,能夠通過魔氣想到的也就只有羅天了。
管良并不清楚那名叫劫影的魔人的事情,不過這并不重要,畢竟龍祥城董家所發生的事不管是羅天還是劫影,其實大體都可以看做是同一件事,而此時管良所想到的東西聯系到眼前發生的事,卻是讓他的心中閃過了另一個異樣的想法。
“一切等她醒來后再說吧。”
一夜過去,當第二天早晨來臨的時候,曲念怡終于睜開了眼睛,而入眼看到的第一張臉卻是讓她的神色一凝,心中原本那種掌控命運的感覺在這一剎那間化作了虛無,她知道自己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戲弄。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蕭何并不在跟前,而是站在不遠處,此時曲念怡的身旁只有管良一人,兩人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婦,即便還沒有舉行任何的儀式,但早在十天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畢竟一方是命天教的繼承人,而另一方則是曲家大小姐,這樣的身份讓他們的婚期不可能如凡人那般的隨意更改,即便沒人來賀禮,但已經定下的日子便是唯一的良辰吉日。
不過,此時的兩人各自的心中卻絲毫也沒有任何夫妻的感覺,反倒是在管良第一聲問候過后便徹底的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過了很久之后,管良這才開口說道。
“你為何會來到這里,是羅天讓你來的嗎?”
提到羅天的名字,兩人的心中又同時升起了異樣的感覺,不過這樣的感覺卻并沒有浮現在臉上,多日不見,曲念怡給管良的感覺,像是更加的懂事長大了許多,而且神態間還充斥著一股甚至年齡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老練。
曲念怡搖了搖頭,在管良的攙扶下她緩緩的起身,然而當她剛想要站穩的時候,卻又是一陣暈眩,讓她差點倒地,不過這一次當管良剛想要再度攙扶她的時候,卻被對方制止了,她靠在一棵樹上,勉力的抵擋著那種支撐不住的感覺。
“發生了什么?”
曲念怡喃喃自語道,她發現自己的記憶好似存在了一段空白,時間不長不短恰好是忘記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陌生的地方。
“我在南堯城里發現了你的行蹤,后來你被人控制了,而控制你的人將我們帶到了這里。”
管良的解釋讓曲念怡皺起了眉頭,“控制”二字讓她本能的有一種惡心的感覺,但很快她的眉頭便舒展了開來,說道。
“會是他么?”
曲念怡口中的他讓管良心中一沉,雖然明知道這種可能性是最低的,但此時的兩人心中卻無疑產生了共鳴,畢竟能夠和他們聯系在一起同樣也身具魔氣之人,除了羅天還能有誰呢?
“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之前,不可妄自懷疑。”
管良的話讓曲念怡轉過頭來看著他,半晌后說道。
“你變了。”
我變了?
管良聞言卻是一怔,不知道她因何會有這樣的感慨,如果說的是自己對他人的態度,那過去的管良只會比今天的他做得更好,畢竟他身為命天教的繼承人,同時也是命天教的門面,面對三教九流之人的交際問題只會處理的更加得心應手。
看著管良的曲念怡微微一笑,這是她少有的在管良的跟前露出笑容,或許是這個古怪詭異又陌生僻靜的地方需要一些感情上的溫度來振作自己,而在一笑過后,曲念怡卻又再度收起了笑容,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說道。
“以前的你,從不會為他人著想。”
曲念怡的話讓管良說不出話來,捫心自問,她的這句話的確說到了點子上,過去的管良是循規蹈矩的,而這種循規蹈矩即便不如天道的絕對規則,但也是一種根本不需要釋放出任何心中感情的套路流程,而且面對三教九流,他也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偏頗之心,哪怕是任何一點笑容,一點獨屬于自己對眼前之人的喜惡之感,都有可能會影響到命天教的形象。
“是么,原來我在你們的心中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
管良此時也笑了,他雖然也從來不愛曲念怡,但身為男人,且眼前之人又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至少不能讓未來處在一片陰霾之中,這樣的夫妻生活,總是需要有一方做出退讓,而在這門親事最初定下的日子里,管良便在自己的心中做出了這樣的退讓。
曲念怡并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因為不遠處的腳步聲響起,蕭何走了過來。
“他是蕭何,是……我的一個朋友。”
管良在介紹蕭何的時候一時語塞,但最終還是用了“朋友”這個稱呼,其實他兩認識還不過一天的時間,而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也不過只是他個人的一廂情愿罷了,就目前而言,蕭何的身份來歷神秘,斷不可輕易的劃分到朋友的行列當中,最多也只是跟羅天一樣,屬于合伙人的關系。
“你好。”
曲念怡表現的很得體,這讓蕭何笑道。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尊夫人,想來這也是老天爺賜予你們的緣分了。”
緣分二字從蕭何口中說出,管良剛想要打岔幾句,卻聽到曲念怡搶先一步說道。
“承你吉言啦。”
曲念怡的回答讓管良心中一怔,他沒想到曲念怡竟然會如此回答,該說這句話當中蘊含了怎樣的意思么?
不過很快管良就收起了一切心思,說道。
“有沒有發現什么?”
蕭何搖搖頭,他之前一直在外圍,一方面身份不便插足于他兩之間,一方面進行搜查,不過看樣子他也是一無所獲,而且如果對方當真是沖著曲念怡和管良而來的,那對方未必能夠料到會有蕭何的存在。
“所以我說,這是老天爺的安排。”
蕭何的話讓管良微微一笑,卻并不接過這個話題,不過此時他的心中卻也如此想到,如果說他和堯天終究無緣無分,那他和曲念怡是否會再續前緣呢?
“我要離開了。”
正當管良思索的同時,卻聽到曲念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結論頓時讓管良出言拒絕道。
“不行,對方擺明了針對你而來,且故意引我兩來此,在不確定你的安危之前,不可貿然離去,況且……”
管良口中說到“況且”的時候卻突然打住,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對方說如今曲家遭逢的變故。
這份變故發生的消息自然是他的部署傳達的,而且這份變故就發生在自己前腳離開命天教的同時,如今的師童并沒有坐鎮命天教,不管師童去了哪里,對偌大的命天教甚至是悲嘆城和造化之門而言,都是一份巨大的隱憂,而對方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出手,目的昭然。
想到這里,管良還是決定壓下曲家遭逢的變故,何必在這個當口再打擊她呢?
眼見管良不愿意說,曲念怡倒也沒有多問,但此時她想要離開的態度卻再度變得決絕了許多,那冰冷的眼神料想她真想要走,除非管良用強,否則絕對攔不住她。
而且管良也知道自己除了一個夫妻名分外,的確沒有立場去攔她,而就在左右為難之際,只見一旁的蕭何突然出手,正好點中了曲念怡的穴道,頓時就制住了曲念怡。
“既然管兄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
蕭何的話讓管良一怔,正要說點什么或者做點什么的時候,卻又有些尷尬的停下了,曲念怡并沒有去看他,似乎也并沒有對蕭何的突然發難而露出任何仇視的眼神,或許也正是從她睜開眼看到管良的那一刻開始,便知道在自己陽壽到頭的剩下的時間里,再也無半分自由可言了。
該說這是她的悲哀么?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蕭何制住曲念怡后問道,管良此時有些猶豫,曲念怡被人以意念灌輸之法控制,這同樣代表著他管良也一并暴露在了背后有心之人的監視當中,而對方并沒有將引導自己的計劃執行到底,可能也是因為有蕭何這個新面孔的出現。
但不管如何,如今他們要帶著曲念怡,這就是一個顯眼的目標,即便過去可以在南堯城中隱藏行跡,但今后的日子,想要繼續有過去的便利,怕是很難做到了,一旦引動了夏家之人的監視,想要調查天之浩劫一案更是難上加難。
又或者,想出這引蛇出洞之計的人,根本就是夏家之人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