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天沒有想到的是,她口中那個能夠幫上大忙的強者已經來不了龍祥城了,而如今的杜曦瑤已經在歐陽曉的陰謀指引之下,朝著遠離龍祥城的方向而去,至于歐陽曉或者說夏瑜等人想要做什么,誰也不知道,而杜曦瑤的命運又如何,更是難以測度。
此時的夏瑜同樣也身處龍祥城中,但他始終沒有露面,掌握勢之規則的他,想要完全掩人耳目可謂是輕而易舉,曾經夏瑜也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倘若有一天掌握秘密規則的師童因為某種原因而找上了他,那么掌握勢之規則的他能否從掌握秘密規則的師童手中逃出生天。
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藏在夏瑜心中,他誰也沒說,同樣也沒有問過他的父親。
夏瑜并沒有去主動的過問過龍祥城中發生和發展開來的一切,他依舊只是依靠他的勢之規則去判斷接下來的一天天當中龍祥城未來可能會演變成怎樣的局面,而且正如他所預測的那樣,沒有任何一件事脫離了他的掌控。
這一天,隨著敲門聲響起,夏瑜并未起身去迎接,他自然知道來的是誰,當房門打開,那位和歐陽曉同為他同伴之人便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夏兄,你猜外面發生了什么?”
他的話仍然沒有讓夏瑜臉上升起任何一絲的興致,畢竟對于早就已經一切盡在掌握的局勢發展以及變化來說,就如同他已經經歷過的事情一樣,再難以產生出任何的新奇感了。
眼見夏瑜不語,那人也就收起了笑容,隨即用折扇一拍腦門,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姿態隨后說道。
“你看我,倒是忘了夏兄你可是能預測未來的仙人,算了算了,以后看樣子都不能和你對賭了,每次都輸,當真沒意思。”
看著他這個模樣,夏瑜倒是笑了,隨即起身走到窗邊,半撈起一扇窗簾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然后說道。
“死了多少人了?”
是的,眼下的龍祥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如果說前些日子還僅僅是因為個人恩怨而引發的械斗的話,那么昨天到今天的這兩天時間里,因**而進入董家尋寶的釋道者恐怕死傷就已經超過之前的總數了。
“沒統計,不過差不多已經死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三分之二有凈天尊者和趙蒙在前,看樣子短期內不會再進去送死了,至于外圍的人也早已安插了我們的眼線,只要夏兄你有那么丁點意思,如今所有進駐龍祥城的釋道者派門無論實力、身份一干人等,都可以被我們一網打盡。”
那人的話說到這里的時候,卻見到夏瑜臉上有一絲不悅的神色,他趕緊打住,知道自己說的太多了,畢竟夏瑜只是問他死了多少人,而沒有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況且對于掌握勢之規則的夏瑜而言,自己想什么豈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乃至于外面接下來的一天左右的時間里會發生什么,同樣也脫不開他的掌控。
只不過勢之規則能夠看清楚未來局勢的發展動向,卻并沒有巨細無遺,而自己要進行補充的知識細節問題,多余的根本無需他多嘴。
“還不夠,不過也快了。”
夏瑜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就和了解歐陽曉一樣,夏瑜也很了解自己的這個朋友,當然了,名義上可以是朋友,同樣也可以互換成任何一種身份。
“夏兄,我真是好奇,你讓歐陽兄要將那小丫頭帶去哪里,不會就這么白白的便宜了歐陽曉吧?”
此時夏瑜的心思還在大局上,突然聽到他提到這個,一時間也有些愕然,不過反應過來后,倒是笑了,伸手連連指點對方,說道。
“你可知那小丫頭的身份?”
聽到夏瑜對此產生了興趣,那人也流露出了濃厚的好奇,問道。
“夏兄認識?”
“她是杜家的掌上明珠,雖然不知道因何而來到這龍祥城,不過我倒是聽我爹說起過一個人,一件事。”
夏瑜的情報來源便是天鳴城的情報來源,很多的秘密都難以瞞過中天界七大城主的耳目。
“哦,杜家,難不成是杜萬年的那個杜家?”
那人看來也聽說過杜家之名,而在提到杜萬年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有些驚訝,顯然是他所認識的杜家也絕非默默無聞之輩,即便身份地位比不上夏瑜和管良,但也至少和他以及歐陽曉相當。
“就是杜萬年,不過看樣子杜萬年有福氣,生了個好女兒,能在如此年紀輕輕便凝結出屬于自己的道心,可絕非天資聰穎這么簡單,他此番前來龍祥城所為的必然是那羅天無疑,不過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誰指引她前來這里的。”
夏瑜的話讓那人沉思片刻,卻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方向,而此時他想起夏瑜之前的一番話,當即問道。
“夏兄你之前說的一個人、一件事指的是什么?”
“哦,你說這個啊,你有沒有聽說過,六年前造化之門事件的始末呢?”
聽到夏瑜提到這件事,那人的面色頓時就有了些變化,應該說造化之門事件整個中天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還是自數十年前魔界入侵造化之門事件后有人敢跳出來企圖撼動命天教身份地位的人了,也因此憑借這一戰讓包括趙蒙、萬季安乃至羅天的名字都被整個中天界的人所記住。
但是事件雖然早已過去,但關于事件中的真相和來龍去脈的猜測卻始終都沒有一個定論,眾說紛紜當中誰也不知道究竟包含了幾分真相。
如今,聽到夏瑜再次提到這件事,頓時引起了那人的好奇,然而夏瑜說到這里卻適時打住,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意思,或許也是因為和此間大局相比起來,六千年的過往云煙早已不重要了。
此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兩人都沒動,隨即門就開了,一名下屬模樣的人恭敬的進入并且遞上來一封信函,夏瑜拿在手中拆開來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已,猛地就站了起來。
“夏兄,發生了何事?”
那人還從未見過夏瑜如此駭然的模樣,隨即夏瑜將手中的信函交到了那人的手中,當那人簡略的讀過一遍之后,臉上也逐漸的轉為驚訝的表情,說道。
“歐陽兄竟然死了,這怎么可能?”
歐陽曉死了,夏瑜此時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倒不是憐惜歐陽曉這個朋友的死,而是有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殺死,而如今的他竟然因為一時的失察而完全不知道“殺人者”究竟是誰。
歐陽曉離開后,夏瑜并沒有去探查過接下來一天之內歐陽曉的未來動向,畢竟以他對歐陽曉的了解,很清楚擁有天蓬規則的他,足以依靠類似易容術一樣的規則瞞天過海,騙過所有人,而那名叫杜曦瑤的小丫頭根據自己得到的情報根本就是個足不出戶連涉世未深都算不上的大家閨秀,就算他天分極佳以及一些后天的機緣造化凝結出的屬于自己的道心,但這樣的小丫頭根本不可能在歐陽曉的手中翻起什么浪花來。
但如今的事實卻是在告訴他,還有人在暗中跟他作對,那么這個人和羅天、管良、萬季安等人有聯系嗎?
當夏瑜想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間又想起了那一天夜里在萬春樓下通過預測管良的未來而察覺到了距離他近在咫尺的危機。
盡管夏瑜當時并沒有進入到管良的夢中,自然看不到陸恒的所在,但是他確實察覺到了威脅,可是事后無論他怎么想也得不出一個要領來,只能將自己洞察到的威脅歸咎到管良想要在天鳴城的地界范圍內與自己抗爭一番的愚蠢。
而此時想來,倘若說當時對自己動手之人不是管良,而是另有其人的話,那么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當那人將信函重新交到夏瑜手中之后,夏瑜說道。
“你們是在何處發現的歐陽曉的尸體?”
“稟告主人,是在距離龍祥城不遠處的一處岸邊,小人計算過腳程,從龍祥城城門口到那處那邊只用花費一息的時間。”
下人的回報恭敬而又有力,他能說出這樣一個結論自然是經過了多方的確認和對一些線索的追蹤,斷沒有憑空捏造的可能。
夏瑜聞言心中更是一凜,既然歐陽曉剛帶著杜曦瑤離開龍祥城和自己分別之后還不到一刻間便被人所殺,如果拋開杜曦瑤自己發現了端倪外,那么也就是說,當初還有人跟在杜曦瑤的身旁,這個人不但瞞過了所有人,同樣也不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是的,勢之規則必須要有一個可供他預測未來的媒介,人事物都可以,但倘若沒有這個媒介,就如同夏瑜不可能憑空的去知道不存在于他記憶中的人的未來。
此人是誰,此人是誰?
夏瑜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此時的他正想要前往那楊柳岸邊查看歐陽曉尸體的死因,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打消了他的想法,因為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其實在夏瑜的心中很清楚,自從他學會了勢之規則后,他就失去了某種思考能力,畢竟倘若他已經可以準確的預測到某個人事物的未來動向,他何必還要用到思考的方式來謀劃局勢可能會有的發展嗎?
但眼下,當夏瑜清楚的認識到,有一個人,甚至是一群人完全不在他的掌控當中,他根本不知道是誰,也就難以去了解這群人會做什么的時候,這種危機感的由來完全打亂了他的陣腳。
“難道是他?”
夏瑜此時突然自言自語道,身旁那人聞言正要提問,就聽到夏瑜的口中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羅天,會是你嗎?”
羅天的名字一出口,那人自然也不會陌生,但此時他卻不方便開口,片刻之后,夏瑜轉身看向他,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之后,只聽到夏瑜繼續說道。
“劉兄,為兄想拜托你一件事。”
劉安聽到夏瑜的話后,心中本能的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但當此時刻他卻又找不到拒絕的托詞,只能回答道。
“夏兄請說。”
劉安的心思夏瑜又如何不知呢,但是對于他的這個朋友,夏瑜卻并不會擔心他背叛自己,即便他有心背叛自己,但預測出的那個未來卻具有唯一性,即便要發生什么變數那也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我要你去董家幫我找一個人。”
聽到夏瑜這樣說,劉安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此行兇險萬分,他一路跟著夏瑜,自然很清楚如今的董家早已是一處死亡禁區,任何人進入董家都難以活著出來。
“可是為了那個叫羅天的人?”
聽到他的提問,夏瑜點點頭,是的,就是羅天,但夏瑜卻不能自己去見羅天,他怕的是如今遠離天鳴城的自己在父親救援不及的前提下當真身處什么未知的險地。
“帶上這個東西,我會安排人護送你前往。”
夏瑜說完又拿出了一道像是符咒一樣的東西,將其交到劉安的手中,劉安拿在手中后用規則力探查了一番,立刻就發現了這是一個傳遞信號的工具,雖然說這枚符咒可以讓夏瑜隨時隨地都掌握自己的行蹤方便救援,但實際上已劉安對夏瑜的了解,他卻很清楚夏瑜的目的。
他不會救援自己的,而他的目的乃是讓自己借由這枚符咒的效力在見到了那名羅天之時可以通過他的感官為媒介,以勢之規則從遠程試圖預測出羅天下一步的動向。
此時的夏瑜拍了拍劉安的肩膀,以示鼓勵,隨即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劉兄,此舉雖然危險,但我信任你的實力,劉家三代唯有你能夠將器之規則修煉到如此境界,恰好我夏家還有一本規則,便是你夢寐以求的物之規則,等此間事一了,我便告知父親,將其贈與你,也可以使你更上一層樓!”
聽了夏瑜的話,劉安此時的心中倒是連半點對那本物之規則的覬覦也沒有,在之前那一刻他同樣也從夏瑜的神態變化中察覺到了那種危險的征兆,加上他并不會預測未來,也就是說相比起夏瑜而言,他至少擁有常人對事態發展最基本的邏輯思考和應變能力,而如今對他而言,此行之兇險更甚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