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羅天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你想要怎樣的解釋?”
羅天的反問讓管良一怔,之前他的確受情緒所擾,而此時想來,羅天的確并無義務給他任何的解釋,況且就羅天所能夠說出的那些話,又有多少是他管良能夠繼而愿意接受的呢?
看著管良沉默的樣子,堯天有些于心不忍,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卻聽到天忌說道。
“或許有一個法子可以喚醒沉睡中的意識。”
天忌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管良和堯天卻都覺得納悶,怎么又將話題扯到這上面去了,不過羅天卻很清楚天忌要說什么,當下平靜的說道。
“你是指永眠之間嗎?”
天忌微微一笑,眼見羅天既然猜到了答案,當下也就不多做解釋了,而他的這種表態卻是讓一旁的管良有了一丁點的明悟。
誰都不是為了誰而活的,也沒有任何義務為了誰而為之,如果用釋道者的話來說,羅天求的是他的道,不管是天道也好,人道也好,神道也好,圣道也好,又或者是妖道、魔道、鬼道、仙道,這一切都是羅天的選擇,和他管良所要走的路沒有任何關聯。
過去在命天教里,無論任何事師童都會為他做一個解答,那是因為師童是他的師父,即便師童表現出的再如何不正常,但在為人師表這方面師童是沒有任何瑕疵可挑的,但這同樣也就養成了管良一種接人待物的習慣。
我以真心對你,你必然也要投桃報李。
但事實上,很多時候即便你以真心待人,那人也未必能以同樣的真心回饋于你,或許羅天確實是太深沉了,但羅天所做的事和為了目的所付出的努力和行為卻并沒有超過交心的尺度,換句話說,羅天并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管良的地方,只是因為羅天沒有達到師童對管良的那種交心程度。
過去不管是礙于師童的面子,還是命天教的榮譽地位,亦或者是單純想要巴結他管良,所有管良想要得到的回報和心理上的滿足都得到了,哪怕是堯天這位神族祭司也對他青睞有加,但最近一段時間他所有遭遇到的一切人事物,羅天、萬季安,乃至夢里的陸恒、唐龍,以及天忌等妖族之人,卻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感受到那種真情實意,他為此苦惱也就很自然了。
羅天此時壓根就沒去想管良的心思,而他的心思全然是放在那名少年的身上,如果說在幾天前他還想著該如何以一系列的計劃來試圖控制這名少年,找尋出他的秘密以及他能為自己做點什么的話,那么今天的羅天則必須以另外一種姿態來面對他了。
要說少年其實要求的東西很簡單,唯獨親情而已,那是他清澈的眼神中唯一的渴望,不管他和那個魅靈在一起生活了有多久,也不管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節外生枝的疑問,但對羅天而言,他卻并不清楚親情究竟是什么,這種為人的感情應該以怎樣的一種方式體現。
這一刻,他忽然間又想起了那名堅強的女子,那份懷上妖靈卻堅強的想以為人母的堅持將其生下來的執著,或許自己返回人界應該去看一看她,這三年來羅天都沒有機會去看過她,也許從她那里能夠感受到親情。
正當羅天這樣想的時候,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少年那充滿希冀的目光,雖然他已經成年了,雖然他已經能夠創造出很多只屬于他心意的世界了,但在那個什么都沒有的空間當中,羅天仍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形單影孤,但這一切都不是以虛幻的不存在魅惑人心的魅靈所能夠給予他的。
既然定下來明天離開,那么今天有一些事就必須要完成,在少年離開后,羅天說道。
“有兩件事需要處理一下,堯天,你的身體還能堅持的住嗎,有什么方法可以盡快修復你的身體?”
羅天首先看向了堯天,堯天所擁有的造夢能力絕對是羅天進入妖界之后最有效的一項自保手段,夢境雖然有別于幻境,但配合好了卻能產生奇效。
堯天此時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但最終卻緩緩的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之前,卻被羅天搶先一步說道。
“倘若傳承無效,用再造可以替代嗎?”
聽到羅天這樣說,不僅是堯天,就連天忌和管良都是一怔,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羅天的意思,同時也為羅天縝密的心思而感到佩服。
釋道者的三種力量繼承方式,傳承,再造,奪舍,傳承無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沒有副作用的,但卻需要經歷數代人的努力才能讓傳承的功效徹底的發揮出來,而奪舍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取強悍的力量,但力量來源卻極為不穩定,類似于魅靈的意識入侵和羅天體內宿主的形式,極有可能會反噬自身。
而再造的方式則較為中庸,其實就是羅天如今的這種存在形式,再造同時具有傳承和奪舍部分的效果,副作用小但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除非能夠找到一具像蟠龍這樣的身體,但羅天的造化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此時堯天略微思考了一下,正要點頭同意,但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轉頭看向了管良,似乎在征求管良的同意。
這一刻,問題的根源確實也不在堯天的身上,而是在管良,畢竟再造一具軀體就相當于是換了一個樣子,而以管良的心性和情緒,恐怕是最難以接受的。
妖族以化形成為人,神族和妖族在存在形式上是相通的,也就是說他們原本也并非人形狀態,都是通過特殊的方式幻化為人的,雖然誰也沒有見過堯天真正的模樣是什么,但是想來也覺不符合人類的審美觀。
如今堯天的這個樣子,哪怕以正常人類的眼光來看,都是無可挑剔的絕世美女,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讓堯天在針對管良的計劃中達成初步的認同感,而倘若堯天是以一個男人的形象出現在管良的跟前,或許“她”同樣也能夠得到管良的認同,但絕對難以達成那么好的造夢效果。
“我……沒意見。”
管良想了又想,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如今的他內心無比的彷徨,雖說他把問題都想通了,堯天的問題也早已塵埃落定,但想通了是一方面,他是否能夠接受,是否愿意接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倘若人人都能夠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這個世界上或許也就沒有紛爭了。
眼見管良也一口同意了下來,此時羅天轉頭看向天忌,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將問題拋給天忌,對此天忌倒是沒什么無奈的感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隨即說道。
“再造的軀體么,我倒是有幾個,以你的身體強度應該也能夠利用一段時間了。”
天忌的話讓堯天點點頭,第一個問題就此解決了,至于堯天要如何更換再造后的軀體,自有神族專門的秘法。
堯天和天忌離開后,剩下了管良和羅天兩人,此時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好,應該說是很差勁的,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不但價值觀不同,接人待物的方式不同,所走的人生路截然不同外,甚至于他們心中所支配的最重要的理念也截然不同。
如果能夠按照過去的人生軌跡繼續行走下去的話,管良在將來會成為一個萬人矚目的巨星,他會成為救苦救難的大人物,甚至于他未必就不能成為中天界下一位皇者,但羅天卻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他甚至都不能以人類的價值觀來衡量。
“走吧,我們去做第二件事。”
羅天此時沒有想要和管良交流的意思,況且他們兩人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除了戰斗中的默契配合外,回到平時的生活當中,他們本就是毫無任何共通點的兩個人。
聽到羅天的話后,管良沒有做出任何表態,但還是跟上了洛天的 步伐,兩人登上旋梯,再度來到了那間女子的房門外,羅天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氣息當中,充滿了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
“這是……”
管良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根本沒有這種感覺,這里面就是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隨著每深入一分,周遭的景物會隨著類似鏡面折射的方式逐漸的進入眼簾。
但如今再度來到這里,所見到的這樣一幕不禁讓管良感到萬分的震驚。
“這里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因為他的心情變了。”
羅天的回答讓管良如墜云里霧里,根本不解其意,但羅天也不解釋,和管良漫步走入其中,隨著步伐的逐漸深入,也隨著鏡面折射效果開始漸漸的起了作用的緣故,之前來時所看到的熟悉的景物也一一的展現在兩人的眼前。
只不過眼前所見和之前所見卻有著一些細微的不同,如果說之前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精致,那么眼前就有一種塵封多年的感覺。
“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你覺得這間屋子里藏著一個東西。”
管良的話讓羅天點點頭,是的,上次他讓管良進來這里,也正是想要依靠管良的尋路規則找到這個屋子里隱藏的東西,但遺憾的是管良失敗了,他失敗的原因到并不是因為鏡面折射的效果反彈了他的規則滲透,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羅天要他來這里找什么。
當然了,此時的管良同樣也不清楚羅天的用意,但此時的羅天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淡淡的一笑后說道。
“天座中的一切都是由那名少年的意識所創造出來的,天忌曾經說過,那名少年就是此處空間的化身,也就是天座的化身,他能夠創造這里面的一切,也能夠讓一切隨著他心情的變化而發生變化。”
羅天的話讓管良無比的震驚,此時想來,或許這就是從進入閣樓以來羅天對自己所隱瞞的原因了,但心中的疑惑雖然解開,但接踵而至的疑問卻再度環繞心頭。
“你是說,那個少年是天座的化身,天座不是一個地名嗎?”
然而當管良這樣問的時候,他立刻就不再說話了,就和當時同樣驚訝的羅天一樣,他們都想到了那位將身體幻化為妖界大陸的上古大妖,隨后管良重新看向空間中的一切,說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重新借由我的尋路規則來找尋出這間屋子里唯一沒有發生過變化的東西。”
管良的開竅讓羅天微微點頭,同時補充了一句說道。
“放心吧,我記憶力很好,可以完美還原之前場景中一切正常陳設,當然了,即使這里有什么地方是我們之前沒有看到的,也能夠通過周圍環境推算出來。”
羅天的話讓管良再度點頭,的確,眼前的這個空間就像是塵封已久的樣子,完全失去了那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雖然說入眼的陳設當中并沒有被沾染上灰塵,但是以人的肉眼一眼就能夠看出,這里和上一次來時截然不同的光陰流逝之感。
人的眼睛確實無法捕捉時間流逝的痕跡,但是同樣的一個事物上在經歷了巨大的時間流逝后,人卻可以通過分辨事物上多余的物質來判斷時間流逝的痕跡。
當羅天剛進入到這間屋子里的時候,他就可以很輕易的從空氣中所彌漫的那種恒定的氣息流動來感覺出細微的差異,這種氣息流動就像是空氣中的點點粉塵一樣,彌漫在大氣當中,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因為力的作用而四處飄散,同樣也給周圍事物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影子。
釋道者觀測天地變化,以此想要勘破天地運轉的規律,他們創造出了很多的工具,以及學說流派,經過了千百年的時間后,到了今天幾乎已經形成了一整套的對天下間一切事物演變的規律了。
隨著羅天和管良逐漸深入,那種塵封的感覺和氣息流動也越發的強烈,漸漸的當管良以尋路規則穿過又一片鏡面折射后所凸顯出的場景后,來到了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