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地前方，探照燈的光柱刺破了粘稠的黑暗，將那片廣闊的死亡地帶照得慘白如晝。

在光芒的盡頭，第一波攻勢，來了。

不是精英，不是變異體。

是數以萬計，密密麻麻，如同蟻群般涌來的，普通喪尸。

它們沒有戰術，沒有思想，只有被最原始的饑餓與殺戮**所驅使的，瘋狂的本能。

“吼——！”

匯聚在一起的嘶吼聲，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它們踏過同伴的尸體，踩著泥濘的血污，匯成一股灰黑色的潮水，毫無征兆地，猛然加速，朝著鋼鐵防線，席卷而來。

聯合指揮車內，李闖看著主屏幕上那副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布滿血絲的雙眼，反而爆發出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來了！”

他一把抓起通訊器，對著自己師部的頻道，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第二裝甲師！聽我命令！”

“給老子開火！”

“把這些狗娘養的，全都轟成渣！”

【轟！轟！轟！】

命令下達的瞬間，防線上，數十輛【99A改主戰坦克】的炮口，同時噴吐出毀滅的火焰。

那不是電磁炮撕裂空氣的尖嘯。

那是一種能將空氣都點燃，讓大地都為之顫抖的，沉悶而狂暴的轟鳴。

脫殼穿甲彈與高爆榴彈，帶著無與倫比的動能，砸進了尸潮之中。

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球，在密集的尸群里轟然炸開。

爆炸的中心，數十上百的喪尸被瞬間撕成碎片，殘肢斷臂夾雜著黑色的血漿，被沖擊波拋上數十米的高空，再如一場血腥的暴雨般落下。

地獄，降臨人間。

緊接著，是三百輛【04B步兵戰車】的怒吼。

車載的30毫米機關炮，以驚人的射速，噴吐出致命的彈鏈，在尸潮中犁開一道道不斷擴大的死亡通道。

并列機槍的火舌，更是從未停歇，將任何試圖靠近的喪尸，打成一堆爛肉。

戰壕內，穿著外骨骼裝甲的士兵們，依托著工事，冷靜地進行著點射。

一道道藍白色的光束，從風暴突擊步槍的槍口噴出，精準地命中那些漏網之魚的頭顱。

沒有巨響，只有焦黑的血洞，與悄然倒下的尸體。

整個前沿陣地，在這一刻，變成了一臺巨大而高效的，血肉磨盤。

無數的喪尸被卷入，被撕碎，被氣化。

空氣中，硝煙、臭氧與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但，怪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了一種足以讓任何火力都顯得蒼白無力的，令人絕望的程度。

死亡，并未能讓它們感到恐懼。

前方的喪尸倒下了，后方的喪尸便踩著它們的尸體，繼續前進。

短短十幾分鐘。

陣地前方，那片被反復轟炸的土地上，普通喪尸的尸體，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座數米高的，血肉模糊的“山丘”。

粘稠的血液，從尸山中滲出，匯成溪流，將整個戰場，浸泡成一片暗紅色的沼澤。

而后續的怪物，正踩著這些由它們同類尸骸構筑的斜坡，將攻擊的高度，不斷抬升。

它們，正在為真正的殺手，鋪設通往城墻的階梯。

“注意！高能量反應接近！”

一名觀察哨的嘶吼，在通訊頻道內響起。

只見那片灰黑色的尸山之上，一道道敏捷到不似人形的身影，出現了。

【利爪】。

它們四肢著地，背脊高高拱起，像一群來自地獄的蜘蛛。

它們無視了腳下松軟的尸骸，以驚人的彈跳力，在尸山之間飛速跳躍，每一次起落，都跨越十幾米的距離。

陽光的殘暉，偶爾照射在它們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爪刃上，反射出冰冷而致命的寒光。

“噗！”

一只【利爪】猛地從尸山頂端躍起，如同一顆黑色的炮彈，越過火力網，狠狠砸在了一處沙袋工事上。

沙袋爆裂，泥土飛濺。

它那鋒利的爪刃，帶著尖銳的破風聲，直接抓向一名士兵的頭顱。

“當！”

一聲金屬的脆響。

那名士兵反應極快，瞬間抬起裝備著裁決者裝甲的左臂，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利爪在堅固的合金臂甲上，劃出了一串刺眼的火星。

還不等那怪物再次攻擊，士兵右手里的風暴突擊步槍，已經頂在了它的腦門上。

“砰！”

沉悶的槍聲響起。

【利爪】的腦袋，像個爛西瓜一樣，炸開了。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越來越多的【利爪】，突破了火力封鎖，沖上了防線。

近距離的血腥搏殺，在戰壕的各個節點，瞬間爆發。

然而，真正的噩夢，才剛剛登場。

大地，開始有節奏地劇烈震顫。

轟！轟！轟！

那是比坦克引擎更加沉重，比重炮轟擊更加撼動人心的聲音。

三米多高的身影，從尸潮的后方，大步走出。

【巨錘】。

它們無視了在腳邊撕咬的普通喪尸，也無視了那些如同雨點般落在它們身上的子彈。

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那些正在瘋狂噴吐火力的，鋼鐵戰車。

一頭【巨錘】咆哮著，沖到了一輛【04B步兵戰車】的側面。

它那比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手臂，猛地掄起，如同一柄攻城巨錘，狠狠地砸在了步戰車的裝甲上。

“咚——！”

一聲足以震碎耳膜的巨響。

堅固的復合裝甲，竟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恐怖的凹陷。

車體劇烈地搖晃，里面的乘員被震得七葷八素。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頭【巨錘】，已經將雙臂插進了步戰車的履帶與車身之間。

它背部的肌肉，如同巖石般塊塊隆起。

“吼！”

在一聲非人的咆哮中，這臺重達二十多噸的鋼鐵怪獸，竟被它，硬生生地，掀翻在地！

側翻的步戰車，炮塔歪向一邊，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這一幕，讓所有目睹的士兵，心臟都為之停跳。

天空之上，武神重型武裝攻擊機的座艙內。

鳳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她那雙總是帶著幾分豪邁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殺意。

“武神編隊，轉入俯沖轟炸模式！”

她的聲音，通過數據鏈，清晰地傳達到每一位飛行員的耳中。

“目標！敵方重型單位！”

“把那些傻大個，給我從地面上抹掉！”

近百架【武神】，如同盤旋的獵鷹，瞬間調整姿態，帶著刺耳的呼嘯，從高空猛然扎下。

機翼下的火箭巢，同時開火。

密集的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如同一場鋼鐵的暴雨，覆蓋了【巨錘】最集中的區域。

轟隆隆的爆炸聲，連成了一片。

大地被反復犁開，火光與沖擊波，將數十頭【巨錘】吞噬。

緊接著，機頭下方的鏈式機炮開始咆哮，大口徑穿甲彈，在尸群中，拉出一條條血色的溝壑。

然而，即便如此，仍有更多的【巨錘】，踩著同伴被炸碎的尸體，繼續沖擊著防線。

鳳曉拉升飛機，看著下方那片被炮火染紅的大地，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這根本不是在打仗。

這是在用人命和彈藥，去填一個無底的深淵。

指揮方艙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報告師長！七號陣地，步戰車損失兩輛！【利爪】已經滲透進第二道防線！”

“李師長的通訊請求！”

石巖面無表情地看著沙盤上，那些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報光點。

他接通了通訊。

“石巖！”

李闖那壓抑著極致憤怒的咆哮聲，從通訊器里炸開。

“再這么守下去，我的兵就要被耗光了！”

“讓我帶預備隊沖出去！老子要把那些‘巨錘’的腦袋，一個個擰下來！”

石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沙盤。

他的手指，輕輕點在了防線側翼，一片代表著境外聯軍的，沉寂的紅色區域上。

“李闖，冷靜點。”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冰冷的理智。

“你的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看這里。印國的‘神象’裝甲團，緬國的‘叢林之牙’，他們都在等。”

“等你帶著你的精銳，沖進尸潮，被那些怪物拖住手腳，耗盡彈藥。”

“然后，他們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側翼，給你最致命的一擊。”

真相，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李闖燃燒的怒火之上。

“他娘的……”

李闖的喘息聲，粗重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那我們怎么辦？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

“不。”

石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冷酷的光芒。

“我們不跟棋子下棋。”

他轉向身旁的炮兵指揮參謀，聲音斬釘截鐵。

“傳我命令！”

“重炮旅，目標，A7至D9區域。”

“執行‘地毯’式覆蓋炮擊！”

“用白磷彈，給尸潮的主力，點上一把火。”

“我要在它們和我們的防線之間，燒出一條它們永遠也無法逾越的，死亡隔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