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臣嘴角的弧度僵住，瞳孔猛地擴大，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在原地怔了半秒。

距離盛枳最近的游筠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勁兒，轉(zhuǎn)身時手比腦子快一步接住了盛枳：

“我靠，盛枳你沒事兒吧？”

謝予臣回過神來，巨大的恐慌籠罩在心頭。他無暇顧及太多，跌跌撞撞跑下樓梯。把盛枳從游筠那兒接過來，摟進懷里。

盛熠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想過來看看盛枳的情況。

“盛枳……”

“滾！”

謝予臣渾身散發(fā)著戾氣，發(fā)狠似的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盛熠不設防，被踹得連連后退，捂著肚子劇烈咳嗽起來。

謝予臣指尖發(fā)抖，扶著盛枳躺在自己懷里。

同時還不忘求助：“竹子，幫我打120。”

“哦哦好！”游筠絲毫不敢耽誤，急忙掏出手機轉(zhuǎn)身打電話。

謝予臣甚至不敢用力抱懷里的人，只好死死抓住盛枳的衣角：“枳枳，不要嚇我……”

他小心翼翼替她擦掉嘴角的血跡，一開口聲音已經(jīng)染上了幾分哭腔。

盛枳意識有些模糊，胃里撕扯般的疼痛，讓她吐不出一個字來。

臉上忽然傳來濕潤的感覺，她眼睫輕顫著，艱難地抬手，想要安慰謝予臣。

謝予臣注意到她的動作，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帶。

盛枳動作很輕的，幾乎不起作用地蹭了蹭他的眼淚。

“別哭啊。”她還是沒發(fā)出聲音，“我沒事的……”

就是胃痛得要死。

到這個時候，盛枳才后知后覺意識到，系統(tǒng)從前給她帶來了多么大的好處。

謝予臣讀懂了她的話， 前所未有的心疼幾乎快要將他淹沒，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哀求著：

“你答應過的，盛枳，不要騙我，求求你……”

“對不起……”

這次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盛枳緩緩闔眼，失去了意識。

……

初盈眼皮跳的厲害，她剛和邊靜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盛枳的人影。

兩人這會兒正泄氣地走在潤熹湖大橋?qū)γ娴闹鞲傻郎稀?/p>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鳴笛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又是什么瓜？”邊靜也伸長脖子，好奇地往那邊看去。

初盈拉著她的手：“走！去看看！”

兩人走近了些，只看到警戒線外的保安在驅(qū)趕圍觀群眾。

初盈歪著腦袋透過人群縫隙看了眼正在上救護車的那個男生的背影，沒認出來。

再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游筠一臉焦急地從警戒線里出來了。

她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

醫(yī)院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打心里生出幾分抗拒。

VIP病房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喻安荷趕到時，第一時間看向旁邊的心率監(jiān)測儀，看到上面波動的線條，倏地松了口氣，重新看向病床的方向。

盛枳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脆弱得仿佛隨時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謝予臣坐在病床邊，眼眶發(fā)紅，睫毛輕垂，藏住眼底的情緒，一言不發(fā)地守著她。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扭頭看了一眼，見是盛枳媽媽后，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起身，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阿姨。”

喻安荷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兒，呼吸凝滯了一瞬，心臟像是被人用利器剜了一下似得生疼。

她嘴唇微微顫抖，試探地喊著盛枳的名字，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醫(yī)生說，她需要靜養(yǎng)。”

還說，醒過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謝予臣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

但這話像是提醒了喻安荷似的，她扭頭，聲音冷了很多：

“為什么會這樣？之前檢查的時候醫(yī)生都說她狀態(tài)很好的！”

謝予臣也想問，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他才離開一會兒，人就成了這樣呢？

他腦海里閃過一張寫滿驚懼的臉，忽然有了答案。

“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枳枳。”

扔下這句話后，他快步出了病房。

謝予臣從游筠那里得知盛熠也在醫(yī)院。

他那一腳踹得太重，游筠怕盛熠真有個什么事兒，害的還是自己兄弟。又擔心他沒事兒跑了，干脆親自把他拎到醫(yī)院里拘著。

他在樓下走廊盡頭找到盛熠的病房號，推門而入的瞬間，里面的人還在打電話。

謝予臣聽見他苦苦哀求著：

“媽，你一定要幫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聽到門口的動靜，盛熠抬頭，差點兒被嚇得魂飛魄散，已經(jīng)掛斷了的手機也滑落到被單上。

他忍著痛想扭頭去按護士鈴，卻被謝予臣先一步得手。

“急什么？”謝予臣把那個按鈕握在手里，表情瘆人，“等下我?guī)湍惆础！?/p>

這樣子落在盛熠眼里與索命的惡鬼無異，他咽了咽口水，不斷往病床的另一邊挪去，心虛地放狠話：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動我……”

“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謝予臣一哂，上去就是一拳頭，打在他完好無損的半張臉上。

兩邊一樣腫，這下看上去對稱多了。

他像拎小雞仔似的抓住盛熠的衣領，拔了他的針管，將人從床上拖了下來，拳打腳踢爆揍了一頓。

一開始盛熠還不怕死地口出狂言，到后來只能雙手抱著腦袋求饒。

謝予臣泄憤般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

他粗喘著，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心提醒盛熠：

“孤兒玩意兒，你沒爸。”

“……”

盛熠忍著膝蓋處鉆心的疼，不敢還口。

謝予臣重新站直，隨手順起旁邊的護士鈴，猛按了幾下，而后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地上狼狽的人：

“你猜，盛明杰以后還會不會把你當親兒子？”

“……”

直到病房重新歸于平靜，盛熠才抱著膝蓋痛哭出聲。

憑什么一個個都這么對他，明明不是他的錯！

……

謝予臣在盛枳病房前的走廊門口枯坐了很久，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是很好，不想進去打擾盛枳。

盛枳平日表現(xiàn)得太過正常，導致他時常會抱有僥幸的心理，想著這個病會不會有一天突然自己好了？

可現(xiàn)實卻像一盆涼水將他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他仰頭靠在冰冷的瓷磚上，疲憊不堪地閉眼。

意識逐漸混沌時，忽然聽見腦海里傳來一道毫無感情地機械音：

“系統(tǒng)權限已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