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喻安荷就帶著盛枳回了云京。
下樓后,盛枳的視線有意無意掃了一眼地庫里的車。
沒見到謝予臣的。
應該是已經走了。
她幽幽嘆了口氣,鉆進后座,喻安荷從副駕駛給她遞了兩個煮熟的雞蛋過來:“消腫的。”
“謝謝。”
她嗓音帶著啞意,接過東西,垂著眸顯得對任何事都沒什么興致。
幾人路過乾寧大學時,順道在三號門前停了一會兒。
昨晚初盈才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忙的就腳不沾地,連搶回家的票都忘了。
這會兒各大售票網站的車票早就一片飄紅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在群里問了問同樣住在云京的盛枳,能不能讓她蹭個車。
盛枳把這事兒告訴了喻女士,后者二話不說就點頭了。
乾寧大學三號門門口。
初盈老遠看見盛枳的車,推著行李箱從斑馬線上到另一邊來。
車子停穩,盛枳下車接過她身后背著的書包,后備箱打開,初盈將行李箱丟了進去后,上了后座。
樂呵呵地給喻女士打了個招呼后,主駕上的許庭深重新發動車子。
這會兒坐穩了,初盈才發現盛枳的異常。
她忘了壓低聲音,驚呼道:“枳枳,你眼睛怎么了?”
“得紅眼病了啊?”
對面馬路上,游筠背著個書包就往副駕駛上竄。
本以為會被攆下來,沒想到主駕的謝予臣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游筠覺得古怪,反手把書包丟進后座,伸長脖子去看謝予臣。
意外發現他眼底的紅血絲和眼下的烏青。
謝予臣不耐煩地閉眼,往左偏了下頭,隨口敷衍:“熬夜打游戲打的。”
“那不是盛枳嗎?”
游筠順著他的方向,倒是先一步看到了對面尚未來得及關閉的車窗里的兩道人影。
謝予臣順勢看去,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片刻后,他轉過頭,把車窗調了上來,淡淡提醒:“走了,系安全帶。”
游筠照做,一臉不懷好意地盯著謝予臣奸笑:“你躲這么快干什么?怕見丈母娘啊?”
謝予臣哂笑一聲,陰惻惻地看著他。
游筠忽然覺得脊背一涼。
“你是會往我身上插刀的。”
他笑容收斂,面無表情地打著方向盤,“再廢話自己滾下去走回云京。”
游筠覺得莫名其妙:“你今天吃火藥了?”
“分手了。”他平靜地甩出三個字,卻足以讓游筠這個話嘮變成啞巴。
“分手了?”他難以置信地把這三個字細品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分手了?”
游筠回過味兒來,謝予臣嚴重懷疑要不是有安全帶攔著,他都能把車頂掀翻了。
“你怎么回事兒啊?不是說很喜歡人家嗎?為什么分手?”
“她不喜歡我。”
盡管心在滴血,謝予臣還是平靜地闡述著這個事實。
“……”
游筠咂了咂嘴,忽然失語,最后索性抬手拍了拍謝予臣的肩膀。
謝予臣手一抖,差點兒沒握穩方向盤,輪胎也跟著打滑了一瞬。
嚇得游筠立馬兩只手抓住窗戶上方的扶手:
“臥槽!謝予臣,你自己失戀可不能拉著我去送死啊。”
謝予臣滿頭黑線:“閉嘴!”
游筠立刻啞火。
他審時度勢了半晌,見確實無事發生,這才繼續磨磨蹭蹭道:
“那啥,雖然咱倆是兄弟。但我跟盛枳關系也挺好的,我可不會因為你倆掰了,就不跟她來往啊。”
“幼稚!”謝予臣冷笑一聲:“難道我像小學生?”
幾秒鐘后又補充一句,“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
盛枳這邊忌憚著喻女士還在前面,索性用微信三言兩語交代了自己和謝予臣已經分手了的事情。
初盈看出她情緒不佳,也沒有過多追問,而是把肩膀借給她靠著,小聲安慰她。
“別難過,你以后會碰到更適合你的人的。”
盛枳說的分手理由是兩人不合適,初盈也只能這樣安慰她。
盛枳閉著眼靠在她肩膀上沒再多說。
……
回到云京的日子變得格外無聊。
年關將近,喻女士比平時更忙了。
即便這樣,每晚也還是盡可能趕回來陪盛枳吃晚飯。
這天晚上,盛枳吃完飯準備回房間,卻被她叫住。
“快過年了,整天悶在家里也該憋壞了,叫上初盈出去轉轉吧,買兩件新衣服打扮一下。”
說著,自桌面另一邊推過來一張銀行卡。
盛枳想要拒絕的話被喻女士先一步預判:“拿著吧。”
她遲疑片刻,拿起那張卡:“謝謝。”
而后轉身上樓回了房間。
直到看到洗手臺鏡子里那個素面朝天,不修邊幅的自己時。盛枳才發現,她好像是有點兒過于頹廢了。
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這么安慰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氣,拿起旁邊的手機,給初盈打了個電話。
得知她主動約自己逛街,初盈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當即開始制定明天的雙人游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盛枳就被初盈拉著出門了。
陰了好幾天的云京難得放晴。
盛枳穿了件白色羽絨服,下半身搭了個百褶裙,和長筒靴,還背了個珍珠鏈條的小包包。
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沒了前幾日的一蹶不振的模樣了。
兩人去了同源湖附近的商區逛了一圈,衣服沒買幾件,倒是和初盈逛了不少谷店。
飯點兒,兩人在樓上美食那層逛了一圈,收獲了一堆傳單,最后隨機挑選了其中一家。
被服務員引著進門時,盛枳余光忽然瞥見了個眼熟的身影。
側過頭去一看,發現那人至少和謝予臣有六分相似,但不是他。
盛枳覺得有點兒見鬼了,難道她已經走火入魔到隨便看個男的都像謝予臣的地步了?
她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菜單上。
運氣不錯,兩人選的餐廳居然沒有踩雷,臨走前初盈一連說了好幾遍下回還來。
盛枳一邊附議一邊起身,沒走兩步,就發現之前看到的那個長得像謝予臣的男生正在前臺借用公共電話。
她任由初盈挽著自己朝外走去,目光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
正準備回頭時,耳畔卻先一步傳來個不耐煩的聲音:
“不用洗盤子了,我來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