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太子回到東宮,叫來了太子妃商議送孩子去就醫。
老朱夫婦也聽說了此事,雖說是同在京城之內,抬腳就能看見,可畢竟是頭一次送孫子去上學,兩人很是重視,也來到東宮幫忙安排。
“父皇、母后,你們怎么來了?嗨……妹夫那里咱們常去,其實不用做什么安排,真要是送些金銀珠寶,妹夫也不喜歡。”
老朱笑罵道:“真是個怪才,世上還有不喜歡金銀珠寶的?”
太子妃笑著說道:“父皇說的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原本我是打算依照拜師禮節送點禮物的,可太子說上次送了幾箱金銀,害得妹夫免費送醫送藥,差點把人累壞。再送金銀,妹夫怕是要忙到過年了。”
幾人哈哈大笑,馬皇后夸贊說道:“我聽說,標兒安排了太醫院的人出去幫藥師一起瞧病?”
朱標解釋說道:“母后,不是幫妹夫。是妹夫提議,讓太醫院的人動起來,不要整天閑著。醫生就應該每天多瞧病。”
“借著這個機會,我們朝廷出俸祿,讓太醫院的人免費給百姓瞧病。一來惠及百姓,二來還能鍛煉增進御醫們的醫術,一舉兩得。”
馬皇后點頭稱贊道:“好主意,重八,藥師這是幫標兒積攢聲望呢。”
老朱笑著拉過朱標,父子倆到一旁說起了悄悄話。
“你記得叮囑英兒,去了好好照顧蓉兒。”
朱標笑著說道:“父皇,這還用叮囑嗎?英兒本就喜歡和蓉兒一起玩耍。”
老朱白了一眼:“你小子怎么不開竅呢?黃易是個人才,我們得拉住他才行。可妙云畢竟不是你親妹妹,我又不能再嫁個公主給他。”
“想要他死心塌地為我們朱家出力,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英兒把蓉兒給娶了。”
什么???
朱標不可思議的看著老爹,“父皇,您不至于吧?英兒才三四歲,蓉兒也才不到三歲。”
老朱得意的說道:“就是要從娃娃抓起。沒有過人的遠見,怎么能做大事?”
朱標搖頭說道:“父皇,您這話千萬別讓妹夫聽見。”
“他這個人自由慣了,不喜歡拘束。蓉兒是他的心頭肉,如果讓他知道您讓英兒算計蓉兒,以妹夫的脾氣……怕是要弄巧成拙。”
老朱冷哼一聲,“朕的孫兒看上他的女兒,那是他的福分。”
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感覺底氣不足。
朱標笑著勸說道:“父皇,咱們是讓英兒過去瞧病學本事的。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先顧好眼前。”
“兩個孩子從小在一起,也許不用我們提及,二人自己就有感情呢?”
老朱點了點頭,“怪不得那小子喜歡你,你呀……可真是個實誠的太子。”
太子聳了聳肩:“孩兒自幼跟隨老師學的就是個以誠待人。”
老朱不滿的說道:“宋濂那幫老家伙,快把你教傻了。你呀……讀書應該像黃小子一樣,人家讀過書之后全身心眼兒,你怎么讀完了書,全是實心眼呢?”
朱標尷尬的不知怎么說。
“以后找機會你去問問那小子,看他是怎么看待讀書的。”
這邊馬皇后等人已經幫朱雄英收拾好了行囊,本想派個書童的,卻被黃易拒絕了。說三歲的孩子,玩好最重要,送過來跟蓉兒一起養著就是,不用識字讀書。
桃花醫館今天就沒人排隊了,太醫院已經行動起來,應天府特意給找的地方,外來的百姓全都去那里免費瞧病。
雖然京城神醫很有名,大家也是慕名而來,但再有名氣也只是個鄉下郎中。
現在太子下令讓御醫給百姓診病,那肯定還是御醫靠得住呀,畢竟是給皇帝治病的,醫術一定是最好的。
于是乎,病人紛紛涌向了御醫那邊,桃花醫館這邊反而一個人沒有。
黃易難得休息一陣,干脆關了店門,在后院教導兩個徒弟讀書習武。
沒錯,王不留和夏元吉不僅要學醫,還要跟著習武,哪怕用不上,也可以強身健體。
中午時分,朱標帶著朱雄英過來了。
“我說兄長,你這是算好了飯點嗎?”
“不能怪我,妹夫你手藝太好,吃過你做的飯菜,再咽不下御廚的手藝了。”
黃易還在灶臺爆炒,“行,帶孩子先坐吧,一會兒就好。”
六個小炒擺上餐桌,沒等開飯呢,朱標把朱雄英帶到黃易面前,“英兒,跪下磕頭,叫師父。”
黃易連忙把孩子拉起來,“兄長,英兒才三歲,你這是干什么?還怕我藏私不成?”
朱標笑了,“禮不可廢!”
禮?
黃易撇嘴說道:“我最煩這些繁文縟節。以后孩子跟著我習武治病,不用叫老師,還跟以前一樣,叫姑父。”
“妹夫,這不合適……”
“既然愿意交給我,那就要聽我的。英兒,叫姑父。”
“姑父!”朱雄英很是乖巧。
黃易開心的說道:“好好好,今天家里添人進口,來來來,歡迎英兒的到來,吃飯。”
王不留、夏元吉、朱標全都跟著坐下。
“怎么,妹妹和蓉兒還沒回來?”
“多年不回家,這次肯定要在娘家多住幾天。沒關系,英兒我帶著就行,這孩子乖巧懂事,我很喜歡。”
席間,太子朱標聊起了一個問題,“因為胡惟庸之案,父皇殺了一大批人。后來天雷劈了謹身殿一角,父皇認為是上天示警,責怪他株連太多。”
“所以兩個月前,父皇下令天下免租一年,以罪己告天。”
黃易點了點頭:“這是好事呀,來瞧病的人都稱贊陛下呢。”
朱標嘆息一聲:“是啊,的確是好事。”
“但前幾天卻出了岔子。贛州的百姓去年的租稅還欠著,父皇派了戶部一名正六品清吏司主事去催收,可這位主事是個直臣,上書拒絕前去催收,說這會令陛下失信于天下。因此拒不奉詔。”
黃易好奇問道:“那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朱標苦笑道:“本來是一件小事。這個主事也是一片好意。但父皇卻覺得此人不聽君命,執意要他奉詔。”
“我了解父皇的脾氣,若那人再不奉詔,父皇怕是要殺人了。我也勸不住。”
黃易轉頭看向了王不留和夏元吉,“你們兩個也說說看,這件事到底是誰錯了?”
啊?我們?
王不留小聲說道:“師父,我們怎敢評判這等大事?更別說妄議陛下的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