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陰差陽錯,傅友德等人簽署的合約沒做數,白展堂實施的是貓捉老鼠計劃,三萬追著十萬跑。
但這份合約卻被保留了下來,后來被用作收服江北的憑證,倒是免去了許多麻煩。
問題是逃亡回到江南的諸將沒有把這件事匯報給秦王朱樉,一來這事沒成,二來這有倒賣大明江山的成分,誰也不會去觸這個霉頭。
所以就導致了如今老朱父子的一臉懵逼。
“你血口噴人呢老四?我何時簽署過這種盟約?最多就是當初川蜀那件事……”朱樉不滿的反駁著。
朱棣氣得抓住了他的衣領,“那盟約被我撕碎了,你去找關中問問,誰人不知?上面還有傅友德、一幫將領的簽字和手印。”
老朱皺眉道:“老四,放開老二。”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傅友德投敵叛變了,當初他領兵追殺你,也是受黃易的指使,我和老二并不知情。”
“南北合作攻陷洛陽,的確是為父親自定下的,只是沒想到黃易這廝技高一籌,竟然提前收買了傅友德,導致我們前功盡棄。”
什么??
朱棣喃喃自語道:“傅友德叛變了?這么說……那他簽署的盟約也是假的?該死,我被關中騙了!”
朱樉追問道:“老四,江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說清楚呀!”
朱棣滿是愧疚的跪在老朱面前,“爹,孩兒不孝,沒能抱住大明江山,整個江北都落入了敵手,孩兒也成了喪家之犬!”
“此次南下渡江,也是為了在離別前,最后再看您一眼。”
隨即他把一切講了一遍,老朱父子聽完之后,突然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朱樉皺眉道:“這么說,他壓根就沒打算放過我們?下一步肯定是奔我江南來的。唉……還真是連環套,一計接著一計,從長安錢莊就開始算計了。”
“老四,你不是要做儲君嗎?既然你的北燕丟了,正好,這儲君你來吧。”
朱棣不滿道:“怎么?聽說人家要打過來,老二你怕了?”
朱樉嗤笑道:“怕?怕有用嗎?我只想看看,這大明江山在你手上,能不能起死回生?”
夠了!
老朱喝止住二人的爭吵,“你們兄弟二人就不能尿到一個壺里嗎?”
二人停下爭吵,并排站在老爹面前,低著頭不再說話,像是兩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但粗重的呼吸聲卻能證明他們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但凡你二人能團結一些,我大明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聽著老爹的訓斥,燕王朱棣不以為然,心說我憑什么跟他一個不忠不孝殺父弒兄的魂淡團結?若不是您寵溺他,我們朱家何至于此?
“老四,為了保住江南這半壁江山,為父決議去長安一行。”
什么?這是為什么?朱棣不能理解。
老朱嘆息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黃易早就能武力攻下大明,可卻遲遲拖了這么多年,或許他要的并不是地盤。”
“我想,或許憑著為父這張老臉,能為大明江南再爭取一個機會。”
朱棣勸解道:“父皇,這是在賭,而且似乎沒有半點勝算?”
老朱突然笑了,“事已至此,我們還有什么可失去的嗎?當年我朱重八討飯出身,本就是光腳上的賭桌,還怕這一次嗎?”
“只不過,我這一走,江南只剩下老二一人,他獨木難支,手下文武并不忠誠,不堪大用。”
“老四,遼東苦寒之地不要去了,回來江南,你們兄弟聯手吧。”
什么??
這話一出,不僅朱棣不愿意,秦王朱樉也不愿意。
“爹,晚了!我已經答應人家,領兵出遼東開疆拓土。黃易也答應了我,說遼東打下的江山歸我所有,雙方交好不再互相敵對。”
“我想,這是他看在徐家的面上,給我們留下的一點體面。總之我已經接受了他的好意。”
“至于江南這邊?既然您已經傳位給他,那我就不爭了,您別怪兒子大逆不道,將來遼東穩固,孩兒會另立國號。”
老朱忽然笑了,“也好,我朱家不亡,早晚能開枝散葉。”
隨即他看向了秦王朱樉,猶豫了一下,老朱開口說道:“老四,聽說你鼓搗出了迫擊炮?”
朱棣點了點頭:“是雄英那孩子拼了性命研究出來的,最大射程五里,威力不如關中強勁,但比紅衣大炮強太多。”
老朱唏噓道:“雄英啊……我的好孫兒,朕是見不到了。”
朱棣卻提醒道:“未必,雄英身體不好,之前我派人送他去長安求醫,聽說現在暫住洛陽,如果您執意去長安一行,沒準還能見上一面。只不過……”
“只不過這孩子為了研究迫擊炮,耗干了心血,幾乎油盡燈枯,身體十分不好,恐怕時日無多了。”
什么???
老朱悔恨道:“唉……這是標兒最后的骨血,竟然……”
朱棣嘆息道:“小寶那孩子也長大了,跟在我身邊呢。大哥的骨血倒是不擔心傳承,只是可惜了雄英這份天資,若非從小中毒被害,他必然是我朱家的未來。”
老朱恨得直咬牙,哪怕呂氏那件事過去了將近二十年,也依舊難掩老朱的仇恨。
“爹,這都是命,您別生氣了。”老二朱樉勸解道。
老朱點了點頭,看著朱棣說道:“老四,既然你要去遼東開疆拓土,不如把迫擊炮如何制作告訴老二,或許能作為江南自保的底牌。”
朱棣皺眉道:“父皇,您……”
他想說老朱真偏心的,但看著老朱那幾乎白完的頭發,他強忍住了,“爹,他明明是個魂淡,您何必對他這么好?難不成他以前做的惡,就一筆勾銷了嗎?”
老二朱樉沉默不語。
老朱臉色平靜的說道:“老四,朱家是皇室,大明是朱家的江山,江山都快沒了,還提什么仇恨?”
“眼下,放下兄弟恩怨,共同擋住外敵才是正理。否則大明江山都沒了,你們兄弟兩個還在掐架,有什么意義?”
朱棣憤怒了,心說老爹怎能如此糊涂?
“不,有意義!地盤沒了可以再去打,但如果連對錯、良心都不講了,那即便是我大明江山萬萬畝,養出來的都是群不忠不孝的衣冠禽獸,要之何用?”
夠了!
老朱想要再次喝止,可朱棣顯然是上頭了,“不夠!爹,別的可以不論,孩兒就問您一句話:難道大哥他就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