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了好一會,逐漸遠離市中心。
緩慢行駛到一處破舊的小區,到處都是成堆的垃圾袋,混雜著垃圾腐臭與潮濕霉味的氣,污水四處流淌,甚至可以看見幾條老鼠從井蓋下面鉆出來。
這里是出名的混混地帶,聽說里面還躲著一些犯罪的人,反正一般人都不會來這里。
司機看了眼后座的女生的打扮,心想這小姑娘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貧困家庭,居然住在這里嗎?
還沒等他細想,二維碼到賬的聲音就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師傅,錢轉過去了。”
女生打開車門走下去。
“誒、好。”司機看了眼周圍,看見旁邊店鋪里還有幾個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抽著煙,視線一直悄悄往這邊看。
他沒忍住出聲,“小姑娘,你家住這里嗎?”
喻梨關車門的動作一頓:“怎么了?”
“沒怎么。”司機不好說太多,有些欲言又止,“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在這邊要注意點……這種地方不太安全,如果是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就盡快走吧。”
尤其是女生這張臉,放在這里面就像是小白兔掉進了狼窩。
聞言,喻梨看了眼周圍,隨后朝司機點頭,微笑道:“謝謝您,我知道了。”
見女生還是執意要留在這里,司機嘆了口氣,默念人各有命,隨后開車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他還是沒忍住看向后視鏡。
果不其然,剛剛那幾個他注意到的中年男人,在他走后,立馬掐滅手里的煙,朝著女生走去。
司機下意識踩了剎車,打算看看情況,這要是鬧出什么人命該怎么辦。
可突然,那個女生轉過頭看過來。
她隔著一段距離和他對上視線,慢慢抬起手來。
嗯?
司機一愣,以為女生這是害怕了想走,剛想把車掉頭,卻看見對方是揮了揮手,微笑朝他做了一個走的手勢。
看這意思,是在讓他別擔心,直接走。
司機:“……”
孩子,你認真的嗎?
好吧,司機內心安慰自己,或許別人是在這里生活很久,和這些人都認識呢。
他最后看了一眼后視鏡,隨即驅車離開。
在看見司機真正離開后,喻梨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回去。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大漢,淡定掏出口罩戴起,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
“誒——美女別走啊。”
伴隨著男人玩味的嗓音,喻梨瞬間被幾個人圍了起來,一股汗臭味夾雜著劣質香煙的氣味撲面而來。
但由于戴著口罩,所幸喻梨還能忍受。
她撩起眼皮:“讓開。”
為首的那個男人頭發稀疏,脖子上的皮膚黑黃,臉上泛著油光,就像是那老鼠成精,穿著一身皺巴巴的夾克衫,露出里面襯衫的領子,下半身是條并不合身的西裝褲,品牌的標志已經看不出來。
他瞇起眼睛,視線色瞇瞇地在喻梨的臉上掃了一圈,咽下口水,舔了舔嘴唇:
“美女好面生,是來這里找人嗎?”
媽的,真是個極品。
他還沒見過長得這么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這雙眼睛,就和狐貍精一樣勾人。
難聞的酒味從男人牙縫里漏出,牙齒上甚至還殘留著食物的殘渣,
他邊說話,還邊往喻梨身邊靠近,不安分的手蠢蠢欲動。
喻梨瞥了男人一眼,語氣冰冷:“我是不是找人和你沒有關系,但是你要是再不讓開,就是找死了。”
其他人聽見這話瞬間發出哈哈大笑,在他們看來,這就像是小兔子急了在呲牙咧嘴,沒有一點傷害力。
其中一個手臂上紋著花臂的男人將煙扔在地上,用腳尖重重碾碎了后,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小姑娘,這里可不安全,你要是找人,哥幾個可以幫你啊。”
說著,他又邪笑了一聲,舌尖頂了頂軟腭。
“當然,我們肯定要收點小利息。”
幾個大漢將喻梨包圍得密不透風,幾乎沒有逃離的可能。
其實旁邊還有不少人,但見此情形,大家都置若罔聞,低頭干自己的事。
沒有人會因為救一個陌生人,而給自己找麻煩。
他們只能在內心默默為那個女生哀悼,偏偏被這幾個無賴盯上,沒有一點辦法。
喻梨聞言倒是低笑一聲:“利息?好啊。”
她彎眸溫聲說道:“那我們去個安靜的地方吧,我給你們利息。”
幾個人一聽,瞬間大笑出聲:“好好好!!”
“美女真上道啊,以前不會經常干這種事情吧?”
“哈哈哈,瞧你說的,美女你放心,利息給到位,我們哥幾個一定給你好好找人。”
污穢的話語不斷傳入喻梨耳中,她眉眼笑容依舊,嘴角愈發上揚,溫和的外表下,藏匿著刺骨的寒意。
“是啊,我經常干這種事。”
最后三個字她咬得尤為加重,像是在特地強調著什么。
見喻梨真和那群男人走了,不遠處幾個正在做手工的阿姨不由停下動作,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小姑娘,來這里干什么,真是遭罪。”
旁邊的阿姨附和道:“你是沒有注意到,那小姑娘下車的時候,那群人就一直盯著她,司機都看不下去了,勸她走,那小姑娘還不走。”
“真是遭罪哦,”阿姨嘖嘖搖頭、
這時,旁邊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阿姨你們在說什么,什么遭罪?”
阿姨循聲抬起頭,看見來人后露出一個笑容:“小婭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
黃婭舉起手上的蛋糕:“今天是昊瀾那家伙的生日,提前回去,多炒幾個菜。”
“哎呦,瞧我這記性。”阿姨連忙從兜里拿出二十塊錢,“嬸身上也沒什么錢,就只能盡盡心意了,拿著多買點好菜。”
黃婭把錢推了回來,素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用,嬸子,這錢您自己存著,馬上年底了,到時候買件新衣服。”
廉價的勞動力并不值錢,這些阿姨干一天這個也才幾十塊,黃婭說什么都不能要這筆錢。
二十塊,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家人好幾天的伙食費。
見對方還要繼續給,她連忙扯開話題:“對了,你們剛剛說誰呢?我好像聽見了什么遭罪?”
阿姨知道這孩子性子,內心嘆了口氣 ,還是把錢收了回去,“剛剛來了個很漂亮的姑娘,看打扮也就和個千金小姐一樣,不知道來這里干什么,結果一下車就那幾個混賬東西攔住了。”
說著,她朝一個方向努努嘴:“喏,還沒走遠呢,就那里。”
看見那幾個人的背影,她還是沒忍住咂嘴:“真是可憐那姑娘了,要死不死來這里干什么。”
他們這里治安差的警察都管不了了,結果那姑娘倒好,還敢一個人來。
阿姨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旁邊黃婭震驚愕然的眼神。
她瞪大了雙眼,和見了鬼一樣,難以置信地盯著不遠處女人的背影。
……不是……這背影……
怎么那么像喻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