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絕對是個非常理智的人,她哪怕看透了唐括善英的人性,也確實受到了此人的迫害,甚至要毀了她的名節(jié),但溫夫人始終堅持不能殺。
“唐括氏是自金國建立之后就是金國貴族,我所在的這一支其實是旁系,直系還在中都,位高權(quán)重。
我們這一支原先在中都時一直都在直系的陰影之下,各個方面都受到直系的鉗制,那時候這一支的境況真的不好。
后來是我力排眾議,帶著這一支跳出中都的范疇,來到這靠近邊境的同官縣,這個地方可沒有什么大貴族,唐括氏的身份在這里反而得天獨厚,加上我小心經(jīng)營,總算是有了現(xiàn)在的局面。
這也是我在這個家族中地位極高,能夠以漢家女的身份成為當家主母的原因。
但這畢竟是個金國人家族,這唐括善英在這一支中算是主家,也是主家唯一的子嗣,所以下面的人再擁護我,對他們來說,未來的家主只能是唐括善英。
這也是唐括善英成年后立刻得到這么多族人支持的原因,他們可以為了利益支持我,那是因為我是漢人,且沒有子嗣,所以最終這個家業(yè)是要交到唐括善英手里的。
那么,如果唐括善英死了,無論是何種理由,何種方式,哪怕他們找不到證據(jù)證明是我殺的,拿我沒有辦法。
到時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上報中都的唐括氏嫡系,然后由嫡系派下一名子弟接手這一支的家主。
按照唐括氏的族規(guī),其余的旁系子弟是不能成為家主,哪怕是分支的家主也是從嫡系分出來的,所以這里的其他族人不敢打家主這個位置的主意。
所以唐括善英不死,中都的嫡系就沒有理由插手我們這里的事務(wù),但他只要死了,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和能力抵抗那些嫡系派下來的人。
我倒是不在意唐括氏現(xiàn)在在同官縣的家業(yè),但是這里卻關(guān)系著整個京兆府路義軍的發(fā)展,這些年我們都是以同官縣唐括氏一族的名義替義軍辦事,包括收集運送物資,打探消息。
甚至現(xiàn)在唐括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很大一部分是屬于義軍的,只不過是我在掌控,用來提供義軍資金。
所以一旦我不能掌權(quán),不管是唐括善英還是中都的唐括氏嫡系掌控,對義軍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
武成玉此刻也已經(jīng)明白,溫夫人其實就是陜西義軍背后的主要財政支持,是不容有失,同時也不能見光的。
如此看來,這個唐括善英還真的不能殺。
“那么,溫夫人,眼下應(yīng)該如何破局,怎么才能不殺唐括善英的同時,拿回同官縣的掌控權(quán),同時還能保證唐括善英這家伙以后乖乖聽話。
現(xiàn)在這個情況,哪怕是把這家伙弄瘋了,搞不好中都的嫡系都有理由插手,畢竟現(xiàn)在同官縣這邊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非同小可,相信中都那邊也會眼饞。”
說到這里,兩人齊齊陷入沉默,武成玉來這里只能是保證溫夫人的生命安全,他一時也想不到解決辦法,畢竟他是不能一直待在同官縣的。
“除非,我能找到一個錯處,懲罰他,把他安排到其他地方鍛煉,并且約定一個時間,在這段時間內(nèi)仍由我掌控家族,時間到了,唐括善英才能回來,這樣才能安撫住家族的人,同時避免中都嫡系插手。
而這個計劃的關(guān)鍵是,唐括善英絕對的聽話,他自己愿意接受懲罰,而且至少在這段時間之內(nèi),他不會跟我作對。”
說到這里,武成玉靈機一動,他貌似想到了一個既能幫助溫夫人,又可以解決自己那塊基地缺乏物資渠道這一難題的好辦法。
“溫夫人,同官縣離子午嶺很近,據(jù)我所知,子午嶺的一些馬賊是來自你們唐括氏的支持。”
“其實不是唐括氏,而是唐括氏下面的一些地主豪紳搞出的馬賊,唐括氏現(xiàn)在的產(chǎn)業(yè)主要集中在開采鐵礦和石炭礦,根本不需要組織馬賊去劫掠。
但現(xiàn)在想想,近兩年一些馬賊打著唐括氏的旗號,應(yīng)該是與唐括善英有關(guān)。”
“那么,唐括氏在子午嶺地帶有產(chǎn)業(yè)嗎?”
“最近兩年,在子午嶺東麓,靠近蚰蜒嶺的位置,發(fā)現(xiàn)了一座石炭礦,我買下后在那里建立了一個堡塢,這兩年剛剛初具規(guī)模,那里雖然馬賊多,但沒有人敢打我們唐括氏的主意。”
武成玉大喜,蚰蜒嶺與他所在的那片山嶺緊挨著,若是走大道,有三十多里的距離,可若是在兩座山嶺之間開發(fā)出一條隱蔽的山路,那距離會更近。
武成玉心中暗暗盤算,越想越是興奮。
如果通過溫夫人的手,將那個石炭礦劃做自己的勢力范圍,每次挖掘出石炭運回同官縣的路徑就成了他的物資運送渠道。
他所需要的物資由同官縣這邊運送到那個堡塢,再由堡塢悄悄運送到自己的地盤,這樣以后自己的根據(jù)地就再也不用擔心缺乏物資了。
“溫夫人,如果我說,找到了唐括善英的錯處,他也愿意承擔錯誤,然后你罰他在蚰蜒嶺的石炭礦去做管事。
在那里待五年或者十年,在這段時間內(nèi),唐括善英也可以偶爾回同官縣一趟,露露臉,讓族人知道他還活著。
這種情況下,你這邊的族人肯定不會反對,因為在他們看來五年或者十年后,唐括善英肯定可以回到家族擔任家主,而中都唐括氏的嫡系也找不到借口插手這邊的產(chǎn)業(yè)。
我說的這種情況,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實現(xiàn)。”
溫夫人被武成玉說的有點迷糊,在她看來武成玉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樣的情況當然更好,如果他犯得錯大了一些,10年肯定沒問題,那時候他還不到三十歲,而我已經(jīng)五十多歲,在族人們看來,這是最好的家主交接時機。
但是我們怎么能讓他犯錯呢,這個家伙最會偽裝,過去的表現(xiàn)將我也瞞了過去,家族中對他的印象很好。
而且他也不可能愿意到子午嶺的石炭礦一待就那么多年,他肯定會想出一些更惡毒的主意,繼續(xù)跟我作對。”
武成玉要的就是這句話,只要這個辦法可行就好,唐括善英是否會犯錯,是否愿意受罰根本不重要,關(guān)系到建立根據(jù)地物資渠道的重大問題,這個唐括善英必須死的連骨灰都不剩。
“溫夫人,你覺得我去代替唐括善英如何?”